他轉過身,定定地看著福南音。明明是寬慰的眼神,可話中卻是十足的告誡。
「也許是山匪殺了臨淄王的黑甲軍,也許是臨淄王自己殺了黑甲軍,你那日不過是帶著幾個僕從路過金城外的官道,什麼都沒看見。」
福南音眼中短暫地劃過一絲錯愕。
「原來是這樣……」
雖然他對李裴的篤定心生不解,卻仍是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只當山雨未到,而李裴事先做
了綢繆。
唯獨思及聖人的態度,福南音心中尚帶了幾分難安。李皎那日一句話說得不錯,他與李裴都是聖人的兒子,自己不過一介外臣,若論親疏,自然沒有受包庇的道理。
正想著,福南音忽然察覺眼前落下一片陰影,而後還沒待反應過來,自己的眉心便傳來一陣溫熱。
「……!」
這是個十分短暫的吻,蜻蜓點水,卻化開了福南音自己都沒有覺查到的眉間愁緒。
「怎麼勸了半天還擰著眉頭?不信我?」
東宮僕從來來往往,一個個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對於兩人方才的動作半分也不敢看。可福南音餘光朝旁邊一瞟後,仍是紅了耳尖,低聲惱道:
「都被人看到了!」
李裴半晌沒說話,福南音一抬頭,發現他正在望著自己笑。兩人目光碰到一起,仿若三月春回暖,一種微妙的氣氛便蔓延開來。
不過幾日未見罷了,兩人所歷之事卻像是經年。
李裴心中動了動,忽然伸手順著福南音的腰將人攬了過來,故意俯在他耳畔道:
「進了東宮的門就是孤的人,之前『夫君』都叫了,還怕人看?」
福南音身子一僵,顯然是沒想到李裴竟能說出這樣一套厚顏無恥不計後果的說辭來,愕然道:「你我在中原明裡是君臣身份,總不能叫朝野知……唔!」
剩下的話都被一道綿長的吻堵在喉嚨中。他不知道自己被吻了多久,只感覺到李裴按在自己腰間的手臂越收越緊,彷彿是要將兩具身體揉在一起一般……
「阿音……你想做……」
馬上就要脫口而出的話忽然頓住了。
「什麼?」
兩人鼻息間尚帶著幾分意亂情迷,福南音輕喘著問道。可李裴卻沒有再說話,只是抬手拿拇指極其溫柔地將對方唇上的津液擦拭去。
那樣神情而迷茫的眼神落在福南音眼中,讓他心中忽然生出些不安來。
李裴有事瞞著他。
剛才是想要問什麼?
福南音面上的潮紅漸漸散去,心中那絲疑惑卻不見清明。只是儘管不知道李裴那半句未說出口的話究竟是什麼,他卻不願追問,而是反客為主地笑答。
「我想做。」
第72章
沒想到會得到回答,尤其是在自己尚未將剩下的話說出口的時候——李裴忽然感到一絲不知所措,那一瞬間他甚至覺得福南音已經洞悉了一切。可明明他為此輾轉多日,卻不敢宣之於口。
許家有罪,罪不在五年前的莫須有,卻早已被埋在地底十八年。
李裴為等這日準備了太久,從未想過真相會那般不堪。他這幾日來也感到不甘、無力,或說服自己只要安平侯五年前的確清白無辜,他仍舊可以為其翻案,卻唯獨無法面對福南音。
十八年前,寧胥才何其清白無辜。
可是知道那件事後,李裴卻又有些自私的慶幸,至少福南音不是寧胥與聖人的孩子。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了?」
也是,以福南音的聰明才智,即便真從種種蛛絲馬跡中猜測到了什麼,也絕非難事。
他不知道。
福南音的確在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