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吃啦。再說,當下人的怎能同主子一塊用食?”新任夫人瞧起來挺靦腆、挺羞答答的。是好還是不好,現在還不能下定論,只能說,她同以前的少奶奶是完全不同的。
霍水宓睜圓了眼,瞧著一鍋的肉粥,托盤上送擱著四、五樣沒吃過的清淡小菜。這全是給她一個人吃的嗎?從出生起,哪有一天吃到飽過,不可置信地抬首看向賈大媽,臉上的笑容有些像孃親,和煦而暖和。
這是打進徐宅以來,第二個待她好的人;老天爺待她已算不薄了!
“從今兒個起夫人的生活可不比以往。”賈大媽好心地提醒:“既然你已經是這宅子裡的女主人了,可就要忘掉過去三餐不繼的日子。物質上的享受是夫人應有的,你想要什麼就吩咐下來,宅子裡的下人都勢利得很,拿不出點主人樣來,他們是會瞧不起你的出身的。”賈大媽只能言盡於此。
沒住在宅子裡幾年工夫,是沒法瞭解這宅子裡的“黑幕”。
依新任夫人這般軟弱的性子,別說教那幾個勢利丫頭給欺負去了,恐怕就連老爺知情也會漠不關心。
“在這宅子裡是強者生存,每個人都為自個兒打算。大夥除了不敢惹上老爺外,在這宅裡還有什麼不敢做的?”賈大媽語重心長地嘀咕道,尤其一瞧見霍水宓一口一口小心地吃著,好象捨不得吃完,簡直為她心疼極了。這樣的女子怎能在這棟大宅院裡生存?
好不容易用完早膳,就跟著賈大媽在宅子裡打轉認路。
徐宅大得可觀,人身處其中都會迷路,這是霍水宓花了大半天才發現的。甚麼庭、什麼院老記不住,只知道一個上午竟然遠走不完整棟大宅院,光是走穿廊就不知走了幾個,沿途還有假山、假水,連人工池子都有好幾個。
“在京城,徐府也有棟宅子,不過可沒這裡的大,這裡不比京城寸土寸金,只要老爺願意,就算買下方圓百里都不是問題。”一路上,賈大媽拚命地吹噓著,就盼為老爺留個好印象。行至東邊的庭院,忽然叫了一聲:“慘啦!我忘了今兒個是京城布店送料子過來的日子,沒了我在場,肯定會胡亂哄抬價。”圓胖的臉蛋賊兮兮的。
“等等,賈大媽,我可要怎麼回去……”話未完,賈大媽早像滑溜的蛇溜得不見蹤影。
完啦!恐怕就算到天黑,她也走不回房裡。
這是哪兒?
霍水宓瞧著四周。其實,宅子裡的庭院大同小異,如果說有什麼不同,就只有大小的差距。瞧這院子挺大的,中間有個香菇亭,亭子上擱著筆硯。賈大媽曾說過在徐宅裡的某些院子是“成串”的,一個連著一個,像是迷宮,是老爺的興致。好比在她身處的院子裡除了先前進來的地方,還有東、西兩個圓形拱門,連線哪裡不知道,但說不得走一走,也能繞回喜房去。
“誰?
才接近東邊的拱門,裡頭忽然有人沉聲問道。
是男人的聲音!
“出來!誰準你們靠近這裡的?”
霍水宓遲疑了會,畏畏縮縮地從拱門探了個頭。
那是個花園。
那名男人就在牡丹花旁,一雙冷眼冰涼涼地盯著她瞧。
“是你?你來這做什麼?”他不悅道。
“你……識得我?”怎麼沒看見過他呢?瞧他折著盛開的牡丹,全無技巧可言,落了好幾朵花瓣,是這裡的長工嗎?他的衫子瞧起來並不破舊,但卻是粗布,如同她在霍家穿的。
“你是徐宅夫人,誰敢不識?”他的眼玻�鵠礎=�湊飠艏已就返娜泛蓯藎�倫韉吶�澇謁�砩洗┢鵠聰緣謾��盞吹吹模�袷且宦樸幕輟�
“你是這裡的長工?”
“長工?”原來,她還不知道他是誰。他的臉龐陰沉沉的。“你倒挺會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