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之境,然而,西門飛花的臉上絲毫無一點痛苦之色,反倒有一種精神舒愉的快感!
常人以此惡境為苦,可是誰又知道,大地空曠、草澤清新、泥土芬芳,還有那凝天地之精華,潤萬物之滋長的雨水一遍遍地洗滌人的靈魂……諸此種種,於學武之人實在再無比此更好的練習內功之佳境了。
然而,此時沉沉的黑夜之中,卻有一個少女張慌失措地從漫天雨幕中奔來,喘息甫定,便脫下溼得皺在一起的一身紅外衣。她把外衣一端繞在西門飛花的頭上打了個結,自己扯住衣服的另一端,把頭往展開的衣服下面一縮,便算是個簡陋的避雨的地方了。
她本就衣衫單薄,一脫下外面的衣服就冷得直打哆嗦,忍不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冷雨潑來,更是禁不住地全身發顫。使她奇怪的是背後這棵“樹樁”竟然似會散發熱量一般,只覺得背越往“樹樁”上靠去,越覺得有一股暖流從後背綿綿傳來,如此悽風冷雨的曠野之夜,她也不假思索,緊緊的貼“樹樁”而靠,過不多時,居然沉沉睡去了。
黎明的時候,天邊現出了曙色。大雨已住,草地上青草茵茵,野花點綴,更添景緻。天空如洗,綿綿的白雲在頭頂輕輕地流著。微風輕拂,天地間飄散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泥土氣息。
少女此時已睜開了眼睛,她又大又圓的黑眼睛在眼眶中滴溜溜一轉,暗自感嘆,昨晚上要無這塊“樹樁”幫她遮雨,如此暴雨荒野之夜,自己不被凍死,被雨點打也打死了,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拍了拍被她靠了一夜的“樹樁”,道:“多……”哪個“謝”字還未出口,整個人已跳了起來,向後連退幾步,也不敢去解仍綁著的外衣,花容失色道:“你……你……是誰?”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樹樁”竟是個人!
西門飛花伸伸懶腰從地上站起來,他坐著和站著腰桿都是標槍一般筆挺,抓下頭上的紅裙衫,揉成一團拋到少女腳邊,淡淡道:“姑娘,還你衣服。”慢慢地轉過臉來,兩人都驚得呆了,原來昨晚挨在西門飛花背上靠了一夜的少女竟然便是十三妹。
十三妹羞得臉都紅了,心口怦怦亂跳,也不知是驚是喜,背過身子趕緊穿上了衣服,坐在地上,把頭埋在雙膝之間便抽噎起來。
原來西門飛花每晚都必須靜坐練功,呼吸吐納,風雨無阻。而練功時是不能掉以輕心的,不然會使真氣倒流,筋脈受損,甚至還會走火入魔,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他對十三妹的靠在自己背上避雨的舉動無動於衷。
西門飛花走到十三妹的面前,道:“姑娘,你為什麼哭?”
十三妹聽他竟然關心自己,心下頗喜,卻是裝成哭得更響,嬌小的後背抽動著,身手抹了抹眼淚。
西門飛花道:“姑娘曾經救過我,這份恩情我一定會還清的,姑娘有什麼事要我做的儘管說,我決不想欠別人的情。”
十三妹聽此一言,差點背過氣去,本以為西門飛花關心她,沒想到他是為了還清人情,“霍”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咬著牙,淚眼茫茫地看著西門飛花,突然眼前一黑,腳下站立不穩,就此昏倒在地上。待得悠悠轉轉地醒來,西門飛花就坐在她身邊。十三妹別過臉去:“你為什麼要救醒我?”
西門飛花道:“姑娘曾經……”一句話還沒說完,十三妹喉嚨一甜,張嘴吐出一大口鮮血。
西門飛花驚道:“姑娘吐血乃是急火攻心,我勸姑娘不可動怒,心平氣和於姑娘最好,否則病由心生,我也無法為姑娘醫治。”
十三妹本來一張粉紅的俏臉這時候白得像紙,兩片薄薄的嘴唇也是毫無血色,吃力地道:“你……還是……讓我死了……的好……”
西門飛花道:“不行,姑娘救了我一命,我說什麼也要還你這份人情。只要姑娘要我做什麼,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