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塵原本想畫仙鶴,如果畫得太好,便有些不正常了,轉而畫出一隻胖胖的鳥,甚至看不出原型。
他視物模糊,要隔得近才能看清。
低頭畫畫,並未發現上方墜落的蜘蛛。
眼看那蜘蛛越來越近,即將落在司若塵後頸上了,他終於有所察覺,即將轉頭。
“別動——”
司珩手中的奏摺還未批完,隨意一瞥,正好看見蜘蛛,頓時心中一凜,將手中硃筆擲出。
司若塵頭頂有風聲劃過,緊接著是硃筆砸在御案上的聲音,啪嗒一聲,宣紙上洇開一團墨。
為了避免誤傷,司珩投擲的目標是蜘蛛上方的蛛絲,那一瞬,命中蛛絲的時候,將蜘蛛也帶出去了。
蜘蛛落在硯臺裡,沾了一身墨,驚慌失措爬出來,在宣紙上亂爬。
這隻蜘蛛形態可怖,渾身絨毛,司珩原以為小皇子會嚇得躲開,不曾想他還走近了些,似乎想看個清楚。
有些朝臣上了年紀之後,雙目有疾,想看清楚什麼,也會用這種姿勢,充滿了求知慾。
司珩沒有直接制止,在一旁觀望,做好了將小皇子隨時拎起來的準備。
小孩子不知道怕,等他看清楚這蜘蛛長什麼樣,就會嚇得躲開了。
司若塵想看看這蜘蛛是不是長生,因為它有些胖。但隨著他接近,蜘蛛嚇得驚慌失措,往後逃竄,沒有什麼靈性,足以辨別出來它與長生無關。
司珩正要將它擊出窗外,就見小皇子垂首望著宣紙上蜘蛛爬出來的痕跡:“它畫好了。”
司珩看著那蜘蛛驚恐之下爬出的印:“……”
確實與蜘蛛輪廓一模一樣,纖毫畢現,將它倉皇逃跑的過程完整印在紙上。
司珩將那蜘蛛連同硃筆一同丟出窗外,冷聲吩咐一句:“灑些去蟲蟻的藥。”
蜘蛛在民間常被人稱作“喜蛛”,有“早報喜晚報財”的說法,蜘蛛墜落,更是契合“喜從天降”的形容。
司珩原來不信這些,區區小蟲,碾死罷了,不過,死相必定難看,還不如丟出去了事。
現在多了些莫名的敬畏,願意抬手丟它出去,而不是拍死在案上。那幅蜘蛛逃命圖,不需要蜘蛛屍體來點綴。
很快就有宮人開始收拾殘局,但沒有司珩的允許,不得進殿,只在殿外隱蔽處埋驅蟲的藥粉。
負責處理此事的宮人會按例受罰,宮中自有一套宮規,賞罰有度,不需要司珩事事過問。除非他親自開口,其他時候都照宮規處置。
“有些毒蛛會咬人,你若看見,離它遠些。”
司珩道。萬一小皇子下次還想看蜘蛛畫畫,用手去抓……想想就讓人頭疼。
“好。”
司若塵倒不是真對蜘蛛有興趣。
只想看看是不是長生。
“等會讓人送水來。”
“你該沐浴了。”
司珩看著小皇子身上
沾到的墨漬,眉頭微皺。轉而想到一些細節,比如要單獨準備一個瓷盆,給小皇子洗澡。
或者把小皇子帶到湯池去,那裡有宮外引來的溫泉,是活水,對身體有益。
相較而言,還是湯池更好。
晚上可以帶小皇子再去一次。
“好。”
司若塵理了理過分寬鬆的衣服,坐在司珩手邊,看他批閱奏摺。
“陛下,內庫的東西太多了,先收拾出了兩箱,都很適合給小皇子玩,您看看合不合用。”
高雲很快回來,身後還跟著幾個抬東西的太監。
“放下吧,再去找玉盆,瓷的也可以,胎釉要光潤,挑幾個好的送來。”司珩再次遮住司若塵,讓高雲將東西搬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