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鶯鶯愣愣的看著璟帝的背影,這一刻他彷彿只是一個落寞的老人,即將老去,又有所放不下。
他會在除夕夜這樣一個團圓的日子裡,在深夜酒席散後,孤身一人來到鳳鳴宮,應該也是因為想念純善皇后了吧。
九鶯鶯這一刻才意識到,璟帝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除了陰謀算計之外,他也會有喜歡、想念、傷感……這些普通人會有的情緒。
可惜,他對純善皇后再深情又有何用,在純善皇后過世後,他依舊更看重權力,沒有厚待純善皇后唯一留下的這個兒子。
賀懷翎也許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兒子,但是當這個兒子威脅到了他皇帝的寶座,他也不會心慈手軟。
他還是像所有帝王一樣,在權勢和親情之間,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鞏固自己地位,跟賀懷翎這些年的舉步維艱比起來,他對純善皇后那一點點懷念又算得了什麼呢?不過是成全了他自己的深情厚誼罷了。
九鶯鶯沉默的推著賀懷翎往裡走,她看著璟帝的背影,忍不住想,璟帝來這鳳鳴宮的時候,心裡可曾有過一絲絲愧疚?他剛才看著賀懷翎雙腿的時候,心裡有沒有一些悔恨?
他可曾也偷偷的懷念過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太子?可曾也有想念過那個對他孺慕情深的兒子?
她不是帝王,也不是璟帝,自然不會知道這個答案。
她垂眸看向賀懷翎,賀懷翎的手指握著輪椅的扶手,微微攥緊,他似乎勉強壓抑著某種情緒,不讓自己對璟帝動怒,但他的面色依舊冷若寒霜,那些清冰冷霜像將他所有的情緒都包裹住了一樣,不往外洩露半分。
璟帝在鳳鳴宮裡像散步一樣到處轉了轉,可能是因為剛才喝了不少酒的原因,他的腳步有些慢也有些無力,但是他神色清醒,已經全然沒有剛才醉酒的狼狽之態。
九鶯鶯甚至有些懷疑他剛才究竟是真的喝醉了,還是突然厭惡了那些虛偽的吹捧,所以藉故離開,選擇一個人來鳳鳴宮懷念純善皇后,或者說是來懷念他年輕時的那份純真、沒有陰謀算計的感情。
璟帝走了一會兒,似乎有些累了,停下來,在長廊上憑欄而坐。
他抬頭看了一眼賀懷翎,賀懷翎面無表情地坐在輪椅之上,表情有些不情不願。
璟帝忍不住輕笑一聲,道:「朕知道你不想讓朕來鳳鳴宮,你覺得朕汙了你母后留下的地方。」
賀懷翎沒有開口解釋,像預設了一般,安靜而冰冷的坐在那裡。
九鶯鶯也沒有開口解釋,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此刻的璟帝和賀懷翎,去除了君臣、對立的關係,現在就像一對簡簡單單的父子一樣,不需要刻意討好,也不需要阿諛奉承,彼此坦誠,毫不掩飾。
一名太監躬身上前,給璟帝遞了一個金絲鏤空的暖手爐,璟帝接過暖手爐,揮揮手讓他們都退了下去。
璟帝抬頭,不緊不慢的道:「翎兒,朕這個父皇或許有虧欠你的地方,但是你不能否認朕沒有虧待你的母后。」
賀懷翎沒有反駁,只是譏諷地扯了扯嘴角,不想跟他爭辯什麼,因為在璟帝的認知裡,他對柳念如是前所未有的疼寵。
璟帝或許已經給柳念如他能給的最好的東西,至少他為柳念如一再降低了他謀權奪利的底線,但是在賀懷翎看來,那些所謂的深情厚誼都不值一提。
他不屑如此,至少他就算做了皇帝,也不會這樣。
九鶯鶯站在賀懷翎身後,默默的聽著,璟帝當年對純善皇后確實算是不錯,出了名的百般恩寵。
璟帝登基之前,除了以前納的那幾個妾室之外,他娶了純善皇后之後,就再未納過妾室,那幾年裡,他對純善皇后幾乎是專寵,這也是他子女比較少的原因。
後來,他登基為帝,純善皇后身體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