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頓了一下,抬起頭,避開了陳封的眼睛,語調平穩:「我們以後恩怨兩清,就不要再見面了。」
王子說完之後,發現整個樹洞都安靜了下來。
莫非是陳封被他震得說不出話了?
王子悄悄低下頭去看。
這才發現陳封已然昏了過去。
王子:「……」
廢物。
王子低頭去看他身上的傷,這才發現陳封胳膊上,腿上,腳上全是被燒傷的紅痕和錯落的水泡。
說實話,比起那場大火來,陳封身上的燒傷未免過於輕了些,看起來像是有人站在一旁故意控制了火候似的。
但王子並沒有想太多,他只是恨恨地瞪了一眼昏過去的陳封,拿出筆又畫了一瓶珍貴的藥劑,然後坐在陳封身邊,灑在了陳封的傷口。
陳封傷口分佈不均,離近了看又覺得分外可怖,這治燙傷的藥劑,瓶口過大,撒起來要分外小心。
王子便拿起瓶口專心致志,認認真真地在陳封傷口上撒著藥劑。
他上藥時過於專注認真,以至於沒發現身後的陳封已經睜開了眼睛。
王子剛好坐在洞口的方向,洞外的光對映進來,堪堪為他整個人的輪廓都鍍上一層絨絨的白。
他手上拿著瓷白的藥瓶,膚色卻與這藥瓶相差無幾,他手指輕點瓶口,白色的藥粉便落在了陳封那被燙傷的面板上,有時遇到猙獰些的傷口,他也會不自覺地吸一口氣,皺緊了眉,彷彿是隻是看著便覺得分外疼痛似的。
陳封就靠在樹洞的木壁上,他的嘴被布條束著,臉龐卻隱匿在陰影裡,漆黑的瞳孔裡沒有疼痛,也沒有笑意。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小王子,什麼也不做。
陳封覺得自己似乎是做錯了。
現在所發生了一切,和他原先所設想的完全不同。
依照他原來所計劃的,無論是王子將他扔下懸崖,還是將他棄在冰窟,亦或是如他計劃般,將他拋棄在「人人都恨他」的巫魔城,都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陳封曾經設想過關於幫助王子完成報復的多種結局。
第一,是他不幸地死掉了。這種情況無需多言,只能怪世事難料,不過這種情況倒是最能令王子解氣,能夠一解他心中的怨恨,從此繼續當他歡快無憂的小王子。
第二,是他假裝自己不幸地死掉了,與第一種情況相比,這種情況有暴露的風險,他從此只能避著王子生活且要改頭換面,不被任何人發現。
與第一第二種情況相比,第三種情況無疑是最佳方案。
那就是,被王子拋棄之後,僥倖逃離活了下去,但從此心死如灰,行屍走肉,哪怕以後遇見了王子,也是一副極度傷情的模樣,愛不得,恨不得,怨不得,渾渾噩噩。
當然,這種情況並不用一直持續下去,只需要在王子麵前裝一裝,令他滿意了,令他解氣了,便假意「十分勉強地」回歸自己正常的生活。
可以說是兩全其美,毫無破綻的方案。
王子把他拋棄在祭司面前之後,他就該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假裝自己是拼命逃離了此地,按照第三種方案進行下去。
可是他沒有。
陳封一直覺得,若是他的計劃出了錯,那便一定是有了什麼突如其來不可控的外界原因。
這是生平第一次。
問題出在他自己身上。
陳封覺得自己昨日一定是中了什麼邪,看著王子遠去的背影,竟然瘋了一樣地想看他回頭。
這念頭一生,便如脫韁野馬,不受他所控制。
於是,他便問祭司:「巫魔族焚燒罪人的程式是什麼。」
他想把戲做全。
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