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說想接你回宮,也是舐犢情深。”
“家父從小溺愛我,所以才會這般令皇上為難。”
梵昭聽了這話扭過頭看了鄭姜一眼——她今日好生奇怪,好似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朕待你不薄,咱們倆之事孃家人還是少摻和為好。”
只一句話,令鄭姜心驚肉跳。
即使父親官位尊貴,可若惹了皇上厭煩,在這朝中可謂步步維艱。
她屈膝道:“家父年事已高,已是老糊塗,如今還在朝中擔著官職難免力不從心,臣妾懇請皇上免去他的官爵,讓他安心頤養天年。”
“怎麼?從政就不能頤養天年了?”
“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他年歲太大,後起之秀眾多,父親合該讓出官位了。”
見她雙眸難得流露出慌張,梵昭突然覺著甚是有意思。
他想接著逗她,於是板著臉道:“後宮不得干政,莫要讓朕提醒你第二次。”
“臣妾知錯。”
她跪下斂了神色,脊背挺拔仿若又恢復了以往清冷之姿。
見此狀梵昭下意識地伸出手去將她扶起。
這頗具溫情的舉動一時間令二人皆有些不適應,空氣間瀰漫著尷尬。
“咳咳,朕還有事先回宮了。”他猶豫片刻,還是伸出雙手輕輕拍了拍鄭姜雙肩,好似語氣也放軟了兩三分,“你好好休息。”
坐在四平八穩的轎輦裡,梵昭的心卻是難得的七上八下,他摩挲著手中珠串,滿腦子都是方才鄭姜的一顰一笑。
因此,又難免憶起爭奪王位那場廝殺。
十四弟風流倜儻,放浪形骸於外,心思卻是個陰狠毒辣的,又善於籠絡人心,與前朝眾官員勾結甚深。
若非母后藉著鄭晉山之力將前朝文官之心聚過來,興許如今坐在這皇位上的人便不是自己了。
而自待嫁閨中便傾心於十四弟的鄭姜,後來陰差陽錯成了自己的側妃,兩人即使心思各異,這些年卻也勉強維持著表面平和,可她此次回宮,好似變得溫柔小意了許多,是想通了為一雙兒女妥協,亦或是布著更大的局?
他的心一沉再沉。
“到哪兒了?”
窗外洪廣回話:“回皇上,再過一道垂花門,便到嘉德宮了。”
“暫且不回宮,去找沈才人吧!”
“是。”洪廣恭恭敬敬地回答著,又扭頭大聲叮囑抬轎太監,“擺駕朝雲宮。”
今日朝雲宮倒是難得寂靜,院門前那架鞦韆隨著微風輕飄飄地擺動,可聞院中傳來灑掃聲和宮女窸窸窣窣低聲語。
乍然見皇上駕到,眾人皆有些驚訝地急忙跪地行禮,才打破了這份寧靜。
“平身,你們小主呢?”
“回皇上,小主去方美人宮裡去了。”
“大清早的,她也怪有精力四處亂跑。”
他揹著手在院中踱步良久,仰頭見碧空中翱翔著一隻雄鷹,問洪廣道:“宮中何時有此物?”
“回皇上,這是雁寶林從故鄉帶來,說是她養了好幾年的,前不久內務府還來問過老奴該如何處置,那時老奴想著皇上您政務繁忙,便擅自做主回了內務府不必管。”
“你這奴才狗膽包天。”
“老奴知錯。”
“說起來雁寶林進宮也有些日子了,朕還未去她宮裡看看,要不就此刻出發。”
他興致頗高地抬腳大步流星往門外走,一眾奴僕紛紛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