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幹這種事,滿手心都是汗,又過了條宮道,才長長鬆了口氣,擦擦汗轉頭道:“過了這裡,便沒什麼人了,天亮之前回來便沒事,小殿下,隨奴婢來吧。”
鍾宴笙穿著尋常小太監的衣服,聞言抬起腦袋,衝他一笑:“嗯!勞煩你了。”
觀華宮聽著名字好聽,但其實就是冷宮,宮中的人是最會趨炎附勢的,沒人會特地來冷宮這種地方,負責膳食的宮人能想起來往這邊送吃的就算很有良心了。
入了夜後,觀華宮更是淒冷,宮門殘破不堪的,也沒上鎖,輕輕一推就能開啟了。
鍾宴笙瞅著裡頭黑漆漆冷冰冰的,縮縮腦袋,有些害怕了。
這種地方,跟會鬧鬼似的……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上面還有著淡淡的紅痕,留存著被那隻帶著薄繭的有力大手摩挲的感覺,像是被蕭弄牽著手。
也不知怎麼,鍾宴笙心底就生出了股勇氣,鼓勵著自己跨進門檻。
他是有勇氣了,馮吉卻止不住嚥唾沫:“您小心一些,奴婢從前聽乾爹說,莊妃娘娘的狀態不太穩定,有時候還會發瘋撕咬宮人,嚇得最後兩個服侍在觀華宮的宮人都跑了,所以這邊一個人都沒有。”
鍾宴笙聽得心裡又是一咯噔。
今天他向馮吉打聽了不少關於莊妃娘娘的事,馮吉把知道的都告訴他了。
這位莊妃娘娘,聽說曾與嫁去西番的三公主是閨中密友,年輕時美豔不可方物,脾氣嬌縱火辣,但心腸不錯,對待宮人並不苛刻,反而頗為大方。
如果他真的是十一皇子,莊妃娘娘就是他的生母,另一個孃親。
孃親……
想到溫柔的侯夫人,鍾宴笙的恐懼又消除不少,慢吞吞地湊到屋前,敲了兩下。
裡頭沒反應。
他只好推了推房門,沒想到裡頭居然也沒栓,一推就開了。
鍾宴笙愣了下,猶豫著跨進屋裡,輕聲叫:“莊妃娘娘……”
冷宮裡的屋子極為簡陋,狹窄的小屋裡,除了一張極為簡陋的木板床與桌椅外,其他什麼都沒有,床上並沒有人。
鍾宴笙正感到奇怪,他和馮吉肩膀就被人各拍了一下。
鍾宴笙瞬間毛骨悚然,
嚇得“啊”了聲,馮吉更是發毛尖叫:“呀啊啊啊!”
故意躲在門邊的女人頓時哈哈哈大笑起來,跟個小孩兒似的,用力拍手,也跟著“啊啊啊啊”。
一時悽清的冷宮裡一團熱鬧,鍾宴笙本來嚇得都快哭了,見著這麼個場面,反而感覺詭異,不想哭了,抽噎了下,揉揉眼睛,謹慎問:“您是莊妃娘娘嗎?”
本來還在跟著“啊啊啊”的女人聽到他的聲音,一撥頭髮,驕傲地抬起腦袋:“哦?你也聽過本宮的名頭?”
除了言行看起來有點怪怪的,也不怎麼可怕嘛。
鍾宴笙放下心來,轉頭安慰嚇得要死的馮吉:“你去外邊幫我盯著吧,我跟莊妃娘娘說兩句話就好。”
馮吉白日裡就受過驚嚇,差點被溺死,這會兒連連撫著胸口,不敢再待在這屋裡了,趕忙點頭:“那、那您小心一些。”
那頭的女人見鍾宴笙沒應自己的話,不耐煩地教訓:“你是哪個宮的,如此無禮,還不趕緊見過本宮!”
鍾宴笙很好脾氣:“見過莊妃娘娘。”
莊妃滿意了,施施然坐到瘸了條腿用石頭墊著的椅子上:“有什麼事要報給本宮的?本宮還要照顧小怡,忙得很。”
她披頭散髮的,看不清容貌,嗓音也不如年輕女孩子的甜美可人,說話時依舊倨傲,彷彿還活在十幾年前,還是前擁後護的莊妃娘娘。
鍾宴笙心裡有些酸澀,便順著她,沒有驚醒她的夢:“娘娘,小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