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錯覺而已。
“任將軍,你寧肯自己投案自首也要保住那女子,本公主雖然心下……哈哈,其實並不關我什麼事情呢?”我低頭,踢了踢腳下的石子,說,“如果你將那女子交出,保住你的高官厚祿,跟身家性命,我想,我反而會不開心吧。”我說,看著那顆石子在腳下滾來滾去,滾來滾去,一點兒自主的能力都沒有。
而天地之間的人,豈非也跟這石子沒有兩樣,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操縱,擺弄,身不由己。
我猛地踩住那顆石子,就好像踩住了自己的心,狠狠地,狠狠地踩下去,碾下去,心很疼,很疼很疼。
雙淚零落。
我忍住,忍住忍住忍住。
“任將軍,事到如今,我只問你一句話。”我不抬頭,雙目盈盈,眼前光影閃爍。
縱使他沉默,這話我也要說,我若不說,他將永恆梗在我的心裡,是我心頭一根刺,是我心中一顆毒瘤。
而今,是動手拔掉的時候了,就算這手術的過程再痛苦。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牢裡的空氣並不好,這口氣吸入,心中的疼痛反而重了三分,我伸出手,按在胸口,問“任將軍,這個問題很是重要,你答應我,一定要回答我,無論你心中是如何的痛恨我,怨念我,好嗎?”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溫柔,軟弱,帶著絲絲的乞求,可是我無法控制,或者——心甘情願。
我此生此世,不曾用如此溫柔柔軟的聲音對人。
那個人終於鬆動了一下,我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低低地,啞啞地,說“屬下……屬下並不曾怨恨過公主。”
我扶住額頭大笑,笑中帶淚,幾分欣喜,幾分悽然,說“哈……你、你終於肯搭理我了?沉默了這麼久,還說不曾怨恨,這真是讓人又愛又恨的謊言啊……”我痴痴地笑,繼續說,“不過,總勝過你一句都不說的好,任將軍,本公主問你……你、你……你……”
我死命地咬了咬嘴唇,那句話衝到喉嚨,終於問了出來
“任將軍,你是否……真的愛那個女子?”
一語問出,我身子一搖,趕緊伸出手,把住旁邊的監牢欄杆,細長的木刺彷彿在瞬間刺入我的手指,鑽心的疼。
才下心頭,便上眉頭,才下眉頭,便上心頭。
我點頭,讚歎,淚落。
那個人,他不回答。
我愣愣地看著那個背影,問“不回答,亦是代表著預設嗎?”
他仍舊不回答。
“哦……哦……哦……”
我應承了三聲,在嘴角含笑,同時頻頻點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問了一個……多麼蠢的問題啊……”
我向著牢邊靠了靠,看到自己修長的影子,映在他的身子旁邊。
兩個人的影子,居然那麼的靠近,這發現叫我驀然驚喜。
我伸出手,影子的光芒之中,那纖細的手,撫摸在他的頭上,肩上,身上,如此溫柔,如此緩慢,這光跟影的幻覺,這片刻的溫柔,叫我無法自拔,無法控制。
那個人彷彿察覺到了什麼,頭一抬,身子驀地僵硬起來。
我的手指尷尬地停在半空,他看到了嗎?他看到了嗎?就在他面前的牆壁上,九公主舞月姬的手指,撫摸在他的影子之上,如此溫柔如情人般的動作,如此——今生今世都無法縮排的距離,在這死亡近在咫尺的大牢當中,在這陰暗潮溼,溫情不在的大牢之中,達成現實。
那牆壁之上,兩個靠近的影子,是今生今世也達不到的場景,卻印在了心底,就在那瞬間。
我收回了手,嚥下一口淚,說“本公主……明白你的心意了……也請你……放心……任將軍……告辭了……”
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