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尺陽光雲霧散,半山鸝鷺半山清。
五月間,八百里秦川已是熱浪滾滾,唯有地處秦嶺餘脈的終南山依然氣候宜人,清晨的山間溪水潺潺,樹木蔥蘢,百鳥唱和,遠遠望去,遠處一座座聳峙的山峰在薄霧繚繞中,時隱時現,宛如害羞的小家碧玉,秀美異常。
房俊盤腿坐在柳樹底下,喝著冰鎮的葡萄釀,聽著衛鷹和王寶柱的彙報。
“我們抓住他的時候並沒有太仔細的搜他的身,這傢伙果然藏了一個小刀片,他見看守他的兄弟睡熟了,便自己割斷了繩子跑掉。”衛鷹滿是讚歎:“你說那麼鋒利的一個刀片,那是藏在哪裡呢?”
房俊關心的不是這個,每一個優秀的盜墓賊都是經過無數驚險,千錘百煉才活下來的,沒有點真正的手段怎麼能行?
“沒有被他懷疑吧?”
“不會!為了逼真一些,我們還特意追了好幾裡的山路,不過說實在的,那傢伙被抓的時候好像弱不經風毫無抵抗之力,可這進了山,那就跟個山兔子似的,跑得飛快,就算我們真的想抓怕也抓不著……”
衛鷹繪聲繪色的說著,見到房俊臉色有些凝重,便試探著問道:“家主……是不是有大事啊?”
房俊瞅了這個機靈的小子一眼,點點頭:“待會兒吩咐下去,白天的巡邏都取消,只留下幾個暗哨,把力氣都用在晚上,眼睛給某瞪大一點!”
“諾!”
兩人應了一聲,起身告退。
喝乾杯中冰涼甜爽的葡萄釀,房俊看著眼前不遠處的溪水,眼神有些陰翳。張亮已經成為一個巨大的威脅,開始危及到他的人身安全,這是房俊所始料未及的,起碼他認為不會來得這麼快。
貞觀年間是歷史上很特殊的時代,名臣賢相頻出,將星燦爛,累後世所不及,有聖君高立於廟堂之上,幹臣為之輔,萬國來朝,府庫充盈,萬民之心若水之歸下,四海之臣如魚之得水,君民同樂,盛世太平。
哪怕任何一個國人,都能對這段歷史說出幾個典故,講出幾個人名,房俊也不例外。
而且,他算起來也稱得上是“李二粉”,對於這個時代的一些事、一些人,都有了解。
張亮這個人,全是璀璨將星當中比較暗淡的一個,雖然身居高位,卻沒有什麼輝煌的功績作為可談之資,相比於李靖、秦瓊、程咬金、李績這些個名傳後世的當代名將,有些聲名不顯。
這人性格比較陰毒,膽子也小,看誰不順眼也只會在背地裡玩陰招,甚少當面鑼對面鼓的硬槓,難免就讓房俊生了輕視之心。
可是現在看來,這人對然過於陰柔,卻也不失大將本色,抓住機會就想把房俊弄掉!或許他不敢真的將房俊弄死,但是弄殘廢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即便房玄齡和李二陛下明知是他幹得,也只能偃旗息鼓。
你房俊剁了我兒子的手,就不許我弄折他的腿?
房俊既不想殘廢過一輩子,亦不想整日裡被一條毒蛇在背後盯著,所以他得主動出擊,把這個隱患消滅掉!
哪怕明知弄不垮張亮,也得斷他一條臂膀,讓他短時間收斂起來。
老工匠的隱藏首領趙根旺走了過來,躬身施禮道:“少監大人,招老朽過來,有何吩咐?”
趙根旺在軍器監的資歷很老,甚至比鄭坤常在水部司的資歷還要老,甚至可以說整個軍器監的工匠,拐彎抹角的都算是他的徒子徒孫。
像是這個老資歷的人,溫書桐想要精簡人員,也不敢精簡到這位老爺子身上,每次哪怕稍微露出點風頭,便會有無數主事、工匠前來說情,搞得一向推崇“精兵簡政”的溫書桐很無奈。
現在算是得了機會,從軍器監弄出來,打發給了房俊……
起先的時候房俊確實有些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