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之時,便從家信中得知大姐有孕,返回長安之後卻總是未能得到機會去探視一番,此刻聞聽大姐生產在即,立時心裡長了草一般,再也做不得片刻。
要知道古時醫療水平極其低下,女子生產宛若經歷一道鬼門關,難產亦或血崩而死者不計其數,對大姐感情甚深的房俊如何能不憂心如焚?
當即便站起來,囑咐武媚娘好生安頓鄭秀兒,自己便出了門,喊了幾名親衛,上了馬車直奔城內而去。
此時城門早已緊閉,且城內早已宵禁,不過房俊執掌神機營之時有李二陛下欽賜的令牌,可以深夜敲開城門,無視宵禁可自由行走,雖然神機營已然不在自己手上,但不知是李二陛下忘記還是怎麼,並未將這塊令牌收回,房俊當然不會自己傻乎乎的主動上繳……
敲開城門,馬車駛入城內,沿著萬籟俱寂的大街直奔韓王府而去。
*****
靖善坊韓王府。
韓王李元嘉神色焦急的團團亂轉,不停搓著雙手等待著訊息,眉頭緊皺,不時盯著房門。
官家趙福中匆匆走來,俯身到韓王耳邊,悄聲嘀咕兩句。
李元嘉臉色一變,緊張道:“那夯貨可曾騎著馬,可曾帶著那幫子紈絝?”對於那個小舅子,李元嘉實在是頭疼不已。罵又罵不得,打又打不過,即便把狀告到皇兄那裡,也不能將這小子奈何……
雖說房氏生產在即,料想那小子也不至於胡來,可這年頭即便是皇家生孩子那也是有天大的風險,萬一有個什麼差錯,李元嘉幾乎可以想象房俊的反應。
拆了他這韓王府都是輕的,說不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無法無天的行貨都能把他給宰了!
李元嘉當即怒道:“是誰給房二去的信?”
趙福中苦笑道:“王妃房裡的大丫鬟,剛剛將訊息給新鄉侯那邊送去,說是得了王妃的吩咐,想要孃家兄弟過來壯壯膽氣。”
李元嘉無語。
即是房氏的吩咐,他還敢說什麼?
正說著話,房俊已然風風火火的趕到。一進院子,便被夾著膽子的韓王府家僕引著來到李元嘉所在的廂房。
一進屋,房俊便焦急的問道:“我姐情況如何?”
李元嘉忙道:“尚未生產,不過想來亦是快了,陛下派了宮中的御醫和穩婆來接生,必然不會生意外,你且稍安勿躁,稍坐片刻。”
“哦,那就好,那就好。”房俊點點頭,擦了擦腦門的汗水,坐到椅子上,卻是心神不定,如坐針氈,眼睛死死的盯著不斷傳出嘶啞喊叫的正房。
李元嘉看著小舅子惶急的側臉,心底不由得微微一暖,以往的些許怨氣,盡皆散去。
說起來,雖然這個傢伙一直不講自己放在眼裡,去年不僅砸了自己的王府,甚至嚷嚷著要給自己好看,令自己在皇族之中顏面掃地、淪為笑柄,可是說到底,一切都是因為房俊是真心的疼愛他的大姐。
這年頭,家家戶戶皆是重男輕女,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出嫁了便是別家的人,再是要好的兄弟,亦當內外有別,關係不免疏遠淡漠下來。
可是如同房俊這般,為了大姐的委屈不惜砸了親王府邸,真真是罕見,可見這小子儘管暴躁魯莽,卻實在是個重情念舊的好漢子!
不過一想起自己這個姐夫買輛馬車要比別人出五倍的價錢,李元嘉又滿滿的全是心塞,這個小舅子確實混賬,想要將其收服,實在是難如登天啊……
李元嘉頭痛萬分。<!-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