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一直在留意長孫衝,此時見他臉色陡變,雖說神情未曾有一絲動搖,但是遊移的眼神,已足夠使得李二陛下心生警惕。
按照李道宗的稟告,長孫衝與李承乾之間必然有過不為人知的齷蹉,這才導致長孫衝即親近李承乾、卻又無所不用其極的暗中破壞李承乾的儲君地位。
李二陛下總覺得這次的叛亂,長孫衝怕是無法置身事外,儘管一切都沒有半分證據……
對於帝王來說,富有四海,手握萬千黎民的生殺大權,很多時候並不需要什麼證據。
寧可殺錯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寧教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
在這個君權至上的年代,皇帝的話語便是金科玉律,何須什麼證據?
但是長孫衝卻與旁人不同。
且不說李二陛下長久以來對他的寵信和栽培,即便是死,也會讓他死個明明白白心服口服,單單只是長孫無忌,便令李二陛下有些投鼠忌器。
長孫衝乾的這些事兒,長孫無忌到底知不知道?
若是知道的話,又到了何種程度?
是懷疑?是縱容?還是參與其中?
李二陛下心中委實難決,稍作思量,便說道:“命其移交大理寺吧。”
禁衛領命退出。
李二陛下心憂高陽公主的傷勢,將一眾大臣都趕走,趕緊去處理善後事宜,自己便坐在軟塌之旁,凝神而坐,沒人知道他的心裡在想什麼。
房俊雙眼望著房梁,精神有些放空。
不久之後,長安城的太醫院派來御醫,為高陽公主診治。同時,更派出大量醫官,會同長安、萬年兩縣組織起來的郎中,一同救治山頂的傷者。
席君買垂頭喪氣的向房俊覆命,即便拿著魏王李泰的令牌,他也未能進入長安城。
房俊點點頭,命其隨同劉仁軌一起安撫莊中老幼,傷者救治,死者安葬。所有在叛軍入莊之後參與抵抗的莊客家奴,無論死傷倖存,盡皆極力安撫。
一個雪白鬍子的御醫放下揹著的藥箱,先向李二陛下施禮,然後給高陽公主檢視傷勢。
先是診了診脈,微不可查的點點頭,說道:“暫時尚無大礙,許是因為驚嚇和疼痛,這才導致昏迷。脈象未然微弱了一些,但平緩安寧,絕對沒有性命之虞。”
包括李二陛下在內,眾人這才稍稍緩了口氣。
老御醫再去檢視傷勢。
這老御醫鬚髮皆白,臉上皺紋密佈更有許多老年斑,已是老的不能再老,加上唐朝的風氣相對開放一些,是以雖然高陽公主的傷處比較隱晦,卻也無妨。
只是看了一眼,老御醫就皺起眉頭,然後仔仔細細檢視傷處,良久,方才抬起頭來,詫異的問道:“不知這傷處,是哪位同行處理?”
長樂、晉陽和李泰的目光便第一時間看向房俊。
房俊心裡一緊,難道有什麼疏漏之處?
趕緊說道:“殿下的傷勢是在下處理。在下非是郎中,只是當時情況緊急,找尋不到郎中,是以冒然處置,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一聽這話,李二陛下頓時眉毛就豎起來了,叱道:“胡鬧!你小子連個君臣佐使都不明白,藥材更是分辨不出幾味,就敢冒然處置漱兒的傷處?若是使得漱兒傷情加重,你罪該萬死!”
這個棒槌看過醫術沒有?就敢出手給自己的閨女治療傷處,簡直不可饒恕!
房俊心裡其實一直憋著一股火氣。
聞言,非但沒有一絲驚慌,反而梗著脖子反問道:“當時情況緊急,遍尋郎中不果,微臣不出手,難道眼睜睜看著殿下失血過多、傷口感染而亡?”
李二陛下大怒!咬牙罵道:“你個王八蛋,還敢跟朕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