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萬道,絢爛的霞光照耀著山坡、密林,金燦燦一片。不遠處的長江滾滾東流,浩蕩江水經由牛渚磯下衝擊岩石,鼓盪出嗚咽一般的迴響。
長孫衝站在密林邊緣,看著身邊或躺或臥依舊鼾聲四起的山越人,恨得咬牙。如此一群豚犬般的廢物,只知好吃懶做不事生產,劫掠時蜂擁而至卻全無進退之法,不懂禮義道德不尊倫理綱常,活著簡直就浪費糧食!怪不得世世代代不溶於天下,被驅逐在此深山密林窮山惡水之中自生自滅,實乃咎由自取!
若非自己現已不見於朝堂,定當引兵前來,將其統統宰殺,為時間除此疥癩!
那個只長肌肉不長腦子的山越宗帥亦是不可理喻。口口聲聲不願攻上山去宰殺房俊,不願自己的部族枉死性命,可你難道不知若非將你當作最好的背鍋人選,江南士族怎能容許山越嘯聚而起,肆虐宣州?
不殺房俊,要你何用?
殺了房俊,更留之無用!
無論如何面前只有死路一條卻懵然不知,還心心念唸的想要縱兵劫掠丹陽,簡直貪得無厭愚蠢至極!
抬頭看了看山頂,長孫衝心內冷笑,並不焦急。
實在沒料到房俊只是率
領區區百十人便能擊退山越人的數次衝鋒,看來這棒槌在西域兩戰突厥狼騎而大獲全勝並非僥倖,帶兵的手段確實比自己強上一些。
可那又如何?
還不是被困死地,即將成為待宰的羔羊?
以為堅守此處,便能固守待援?簡直天真!幾乎所有的江南士族都已形成默契,非但絕不會讓各地府縣派出一兵一卒救援,更派出各自族中豢養的戰兵死士前來,務必將房俊擊殺在此,給朝廷袞袞諸公一個震懾!
江南,是江南士族的江南,即便是皇帝,也休想染指搶奪江南士族的利益!
長孫衝對江南士族的野望並不贊同,甚至不屑一顧。任由你猖狂一時,就當真忘記了陛下是如何起家、如何上位、如何坐穩這天下了?
等到逼得陛下不得不舉起屠刀埋葬自己的理想,江南士族面臨的將會是一場血淋淋的清洗,長孫衝無比確定!可惜啊,他現在是喪家之犬、孤魂野鬼,朝廷大事還與他有何關係呢?
想到此,長孫衝伸手按了按腰間的佩刀,兩眼射出仇恨的目光!他不管江南士族的結局是什麼,更不管山越人會不會被湮滅在歷史的河流中,他只要房俊的腦袋!
耳畔忽然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響,長孫衝側耳傾聽,聲音的來源好像是山頂,在打鐵麼?凝神向山頂看去,但朝陽耀眼,入目一片絢爛,晃得人眼暈,距離也有些遠,看不清楚山頂在做什麼。
長孫衝忽然有些心虛的感覺,房俊那小子或許辦正事有些毛躁,但往往會冒出一些奇思妙想,憑藉著奇技淫巧的能耐令人大出意外。
莫非這小子又搞什麼陰謀詭計?
長孫衝有些不淡定,雖然確定附近各州府縣不可能派出兵卒前來救援,但夜長夢多,還是趕緊將這小子宰殺才能放心!但是環目四顧,聚攏在自己身邊的各家族戰兵死士並不多,且多是弓弩手,缺少重甲步兵。弓弩手狙擊是長處,但若是以之攻堅卻並無多大優勢。現在各家族派來的戰兵死士正源源不絕的趕來,只要再等幾天,必然能一鼓作氣攻上上坡,手刃房俊!
壓制下心底的焦慮,長孫衝只能等待。若是沒有絕對優勢能夠保證將房俊一網打盡,萬一其靠著騎兵剽悍尋到漏洞突圍而出,自己的所有謀劃可就付之東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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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房俊自然不知長孫衝的想法,更不知衝冠一怒的老爹已然憑藉宰輔之威發動麾下官員,與江南士族展開博弈。他現在全身心的投入到打鐵種田的樂趣當中……
鍊鐵爐煉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