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煜微微一笑,灑然道:“自是不同的,海棠姑娘皎如明月、麗質天生,遠遠望之與耳鬢廝磨,豈能同日而語?只是當日在下並不知張兄鍾情於海棠姑娘,又飲了酒,一時失態,是以才唐突佳人,還請張兄勿怪。”
張兄氣得“粉臉嫣紅”,額頭青筋都迸了起來!
這顧煜著實陰險,知道自己迷戀海棠姑娘,欲為其贖身娶回家去,便故意接近海棠來打擊自己的聲望,偏偏還要做出這麼一副虛偽做作的嘴臉,當真是偽君子!
他氣得不輕,大聲說道:“休要在此裝模作樣,等到當真能成為海棠姑娘的入幕之賓,再來張某面前炫耀吧!哼哼,不過整個江南誰不知顧家大郎乃是名副其實的偽君子,除非那海棠瞎了眼才看得上你!”
一旁一直並未出聲的顧燭此刻瞪著張兄,陰仄仄說道:“張無憂,若是再口出不遜,信不信你家三爺捏死你?”
他狠狠瞪著張兄,目露兇光,似乎一言不合便會衝上去飽以老拳。
張兄頓時氣勢一弱……
顧燭的兇名,在江南無人不知。
此人弓馬嫻熟力大如牛,性情暴戾心狠手辣,兼且會稽顧氏勢大,倒是頗為令人忌憚。
張兄有些心虛,色厲內荏道:“此處乃是華亭鎮,房大總管的地界。你在武原鎮作威作福,難道還敢在此地放肆不成?你給老子等著,遲早要你好看!”
撂下一句狠話,張兄趕緊領著家僕快步走上臺階,進入到大屋之內。
顧燭衝兄長哈哈一笑,不屑道:“這張忘張無憂就是一繡花枕頭,兄長與其齊名,實在是珠玉蒙塵、大大不妥。”
顧煜哂然道:“樹木四大公子,此等虛名毫無益處,不要也罷!”
言罷,便同顧燭一先一後,在官吏的引領之下踏上臺階,步入大屋。
此時大屋之內早已人頭攢動。
作為顧家長子嫡孫,下一代的顧氏家主,顧煜的到來頓時引起一陣喧囂,諸多士族的人物以及一些說得上話的小家族、小商賈都起身見禮,寒暄幾句。
顧煜面帶微笑,一一還禮,絕不因家世與身價而看低冷落任何人,至始至終客氣寒暄,令人如沐春風,博得一片讚歎。
好半天的功夫,顧煜才走到最前排的座位,向著四周的人群拱手為禮,這才坐下。
顧燭眼看大兄威望如此,非但沒有半分嫉妒,反而與有榮焉,下巴翹得高高的,顧盼自豪。
顧煜補著痕跡的揉了揉笑得發僵的臉頰,打量著四周的佈置。
這大屋之內軒敞明亮,足有十幾丈見方的龐大空間沒有一道牆壁、沒有一根柱子用來承重,屋頂和牆壁都是用白灰覆面,整齊明亮。屋頂三道寬大的房梁支撐起龐大的空間,顧煜心中揣測,不知這房梁之中是否另有玄機,否則如何能承擔如此大跨度的屋頂重量而不至於坍塌呢?
屋內則整齊的橫豎排列著數百個座位。
這種座位全都是木質的椅子,卻被一行行固定住,不至於因為個人來回移動而導致錯亂。確實簡陋了一些,但是在這種人多的場合非常實用。
每一行座椅之前都有趟窄小的桌子,用木料打製,下面用一箇中空的桌堂,可以放置一些雜物。
所有的座位都是一種規格,絕無好壞之分,只有前後的順序能夠體現出與會者的身份高低。如同顧家這般的江南士族,自然是佔據著最前排最中間的位置,餘者大多是按照家世分配,每一個座位前的桌面上都放有一個銘牌,寫著籍貫姓氏,對號入座即可。這種安排使得屋內客人雖多,卻井井有條一絲不亂,很是有幾分意思……
顧煜覺得有人在看著自己,扭過頭去,便見到左手邊隔了一個位置,正坐著那張忘張無憂,對自己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