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眨眨眼,賣萌道:“當然是,陛下您想啊,古之奸佞大多能夠名留史冊,千萬之後子孫後輩已然能記得當年大唐有一個奸臣叫房俊,總比默默無聞與草木同朽來得好吧?或許會有人給微臣寫首詩諷刺一下,也或許會有人編個話本兒將微臣的事蹟千古流傳,多帶勁兒呀?”
李二陛下差點氣死,手指頭點點房俊的鼻子,罵道:“有志氣!”
房俊嘿嘿一笑:“微臣的志氣說不上多大,但是起碼比馮盎那個老小子強,那老小子現在都快嚇死了……”
李二陛下道:“朕看過你的奏摺,現在給朕好好說說馮盎之事,你與他接觸,對此人有何看法?”
房俊想了想,說道:“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是夫妻同眠共枕亦難知大難臨頭之時是否會勞燕分飛,更何況微臣只是與那馮盎見了一面,談了幾句?馮家在嶺南世代經營,勢力非同小可,微臣豈敢妄言?不過若想要試探馮盎是忠心臣服亦或是心懷叵測,其實也簡單。”
歷史上馮盎做了順民,房俊可不敢就此下了結論。
一則他的到來加速了歷史的改變,誰也不知道他這隻小蝴蝶的翅膀會引來什麼樣的風暴。二則透過他這幾年的感悟,明白到史書上的都不過是前人想要給後人看的東西,那些真正隱藏在幕後的變化早已湮滅在時光之中,誰也不知其究竟。
馮盎在嶺南堪稱“坐地虎”,一舉一動都影響深遠,誰也不敢料定他到底會走哪一步,他豈敢在李二陛下面前信口雌黃?
這不是推卸責任,而是處事智慧。
李二陛下稍作沉吟,便說道:“在番禺設立市舶司?”
房俊立即說道:“陛下英明!”
李二陛下瞪了他一眼:“少拍馬屁!”
番禺自古以來便是海商重鎮,海貿連線南洋諸國,近年更是與大食等番國聯絡日益緊密,海貿利潤極其豐厚。馮盎盤踞嶺南,部署眾多,若是其果真心懷異志,必然百般推搪不肯朝廷在番禺設立市舶司以使海貿之利盡歸中樞。反之,則表示其最起碼對中樞心懷畏懼。
馮盎之心意如何,一試便知。
君臣二人在這件事上心意相通……
房俊略帶得意道:“無論馮盎是真心歸順,心甘情願的支援同意朝廷設立市舶司,亦或是心懷不軌卻畏懼中樞不得不捏著鼻子同意,只要市舶司設立,見嶺南海貿之利盡歸中樞,則馮盎就等於斷去一臂,想造反都沒本錢!市舶司這個制度不僅僅能夠為中樞提供遠遠不斷的財源,更能夠使得中樞的掌控力度在邊遠地方大大加強,堪稱治國之良方、濟世之佳策!”
說著,他盯著李二陛下的眼睛看。
您難道不應該表揚我嗎?
別用口頭表揚這種哄孩子的方式,來點實惠的吧,比如將咱這個侯爵往上提一提……
李二陛下怒目回瞪:“你小子聽過遜志時敏這個詞語沒有?”
房俊大汗。
“惟學遜志,務時敏,厥修乃來。”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這是在訓斥自己驕傲了啊……
君臣兩人就南方的事情交談,氣氛很是融洽。
“再過幾日,林邑國購買的稻米將會在黃河封凍之前運抵關中,陛下,自今以後關中將再無缺糧之虞。”房俊難免得意,大海的確是蘊藏著無盡的財富,只需要有一支縱橫天下的水師,便能解決很多問題。
現階段關中缺糧,主要的解決方法就是透過運河從南方調撥糧食進入關中,這亦是漕運的雛形。一旦漕運制度成型,將會創造出一個無比龐大的利益集團,最終成長為一隻畸形的怪獸。
明清兩朝難道不知海運可以更好的緩解京師的物資調運麼?
他們知道,但是漕運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