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說大家不是不想抵制皇權的膨脹,而是不看好元家在這次明刀明槍的戰鬥當中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
不過是一些殉葬的賤民而已,休說只是不足一百個黃花閨女充作殉葬品,便是兩百、三百,又能如何?
哪一個貴族世家不是這麼幹的?
比元家更有甚者亦比比皆是好不好!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元拯煩躁的踱著步子,渾然未曾察覺前院越來越喧囂的吵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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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元家這一代的家主,元拯無疑是合格的。
在決定反抗皇權、決定與房俊真刀真槍的幹一場的同時,他便利用元家的根基勢力將所有的同盟、姻親、戰友都聚攏在一起,編織成一個碩大無比的網,將房俊牢牢的罩在其中。
數封彈劾房俊的奏疏皆由他親自過目,逐字逐句的推敲,一條一條的論證,從房俊的出身背景到囂張跋扈,從房俊的聚斂錢財到遍及大唐的商路,從江南的血淋淋屠刀到陸氏數百冤魂,從林邑國的購糧壓制大唐糧商到擅啟邊釁……
風聞奏事是御史言官的職責,三人成虎則是世間定律。
只要御史言官們群起彈劾,關隴一系的官員將會緊隨其上,對房俊恨之入骨的江南系官員又豈會袖手旁觀,白白錯失將房俊打落塵埃的機會?
元拯認為自己的佈置已然接近於完美,莫說是房俊這樣一個仇人遍及朝堂的愣頭青,即便是房玄齡、李績那樣的帝國柱石亦難以在這種佈置之下全身而退。
聽到房俊帶領苦主原告前往少陵原元氏祖墳之時,元拯差點笑出聲來。
打死他都不認為房俊這個棒槌真就敢挖掘元家祖墳,而房俊如此囂張之舉動在元拯看來不過是想要恐嚇元家而已。堂堂元家祖墳,誰敢任意挖掘?
即便放在尋常人家,挖墳掘墓這種事情亦是不死不休的死仇,無論任何理由都必將成為天下人唾棄的物件!
今天你挖了元家的祖墳,會不會明天就另尋一個由頭挖了別家的祖墳?
這是一個連鎖反應,休說房俊,即便是天下至尊的李二陛下亦不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
收到訊息之後,元仁惠當即率領家中家將奴僕趕去,元拯並未過於擔心。
元仁惠自幼岐嶷有聲、聰慧絕倫,成年之後為官克己為政、直道與人,乃是元氏下一代中最傑出的佼佼者,有他親自前往少陵原,元拯自然放心。
可是心中這份驚異不定,卻又是從何而來?
未幾,前院吵鬧之聲愈來愈大,漸漸有喧囂之勢。
元拯心中本就煩躁,此刻按耐不住,大聲呵斥道:“是何人膽敢如此喧譁,家教門風都不要了嗎?”
一眾下人噤若寒蟬,不敢聲響。
元拯心中不耐,吩咐道:“去前院看看,吩咐僕役,將喧譁者給某拿下,勿論任何緣由,先行責打三十杖,使其明白元氏之家教門風!”
嚇得鵪鶉一般下人們聞言,盡皆下意識的打個寒顫。
元家之家規森嚴,動輒體罰杖責,備下的用以施刑的竹杖寬一掌厚三分,以滾油浸泡使其愈發堅韌,打在人身上便是皮開肉綻骨斷筋折,尋常時候二十杖便能將人打死,這三十杖下去還用得著學習什麼家規門風麼?
哦,大抵還是需要的,元家對於奴僕之苛刻關中皆知,“生是元家人死是元家鬼”可不是說笑的,活著要為元家為奴為婢,死後也得給元家當牛做馬,統統埋葬在元家祖墳四周……
未等兩個健僕走出大堂,便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名管事屁滾尿流的跑來,大呼道:“家主,大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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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愈下愈大,潔白的雪花好似鵝毛一般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