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鬱悶得想吐血,殿上的大臣們卻是快要氣得將房俊嚼碎了嚥下去!
殿上殿下君臣們對於彼此的算盤心知肚明。
李二陛下想要打壓關隴集團,卻不願將天下所有的世家門閥都席捲進來,那樣波及面太大,局勢很容易失控,所以他的策略是溫水煮青蛙……
尤其是此次房俊自作主張煽動民意鼓譟百姓衝擊元家,這令李二陛下極其緊張。對於房俊他是極其放心的,即相信房俊的能力更相信房俊的忠誠,但是別人呢?
一旦民意的狂潮被房俊撕開一條口子,心懷叵測之人亦有樣學樣,那豈不是天下永無寧日?
事情既然發生了,他打算好生敲打房俊一番,然後對那些經濟道德坊的百姓施以殺手,必須要好好的震懾住心懷鬼胎有心想要效仿房俊之人!
結果房俊那邊直接將百姓都給放了,還一下子將元家釘在了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京兆府的權力極大,可以自主決定刑獄司法,毋須再想刑部、大理寺以及皇帝奏報審批。房俊這是充分行使他的權力,即便是皇帝也無權干涉。
除非李二陛下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將自己說出去的話咽回去……
而朝堂之上的世家門閥則是打著將這件事情攪渾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
元家已經被付之一炬,累世堆積的名聲也徹底崩塌跌落塵埃,事情不可挽回。但是元家既然是關隴集團的中堅力量,又是天下有數的世家門閥,就這麼被一群暴民衝擊摧毀怎能不讓天下所有的世家門閥戰戰兢兢、兔死狐悲?
今日是房俊鼓譟長安的暴民毀了元家,明日會不會就是別的什麼人鼓譟百姓毀了自己家?
所以房俊必須嚴懲,鬧事的百姓必須嚴懲,元家就算被毀了,也要至少保證一個法理之上的清白!
這是世家門閥最後的顏面!
然而這層顏面卻被房俊狠狠的撕下來丟在地上,再狠狠的踩上幾腳……
鬧事的百姓絕大多數都已經釋放,只餘下小貓三兩隻被判了刑,這怎能讓怒氣盈胸的世家門閥們心甘?可是不心甘也沒轍,京兆府都審判完了無罪釋放,誰還敢將那些百姓再抓回來不成?萬一激起民噴再來一次衝擊道德坊的事件,自己豈不是就要步上元家的後塵?
元家的清白更沒法保證了,堂堂一方牧守的京兆尹親口斷案,證據確鑿事實清楚,就算是皇帝都不可能予以翻案!
誰都沒想到房俊居然將所有事情設計得如此精妙,從《貞觀週報》一篇又一篇的社論引導著輿論對於生命、人口的提升重視,再到元家殉葬案的爆發,接著是挖掘元家的祖墳,鼓譟百姓衝擊元家,快刀斬亂麻的終結此案……
一環套著一環,看似簡單直接,實則卻根本沒有給予世家門閥任何反抗的餘地。
世家門閥就只能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房俊一步一步的將元家逼入絕境,諾大的家業付之一炬,累世堆積的名聲毀於一旦。元家就像是被蛛網套住的昆蟲,只能稍稍的掙扎幾下,便被連血帶肉的毀掉……
御座之上的李二陛下怒不可遏,大呼道:“可惡!誰給他的膽子,居然敢將如此性質惡劣之案件這般草率的結案?速速將這混賬帶到這裡,朕要好生的問問他,這天下還是不是大唐的天下,朕還是不是這個帝國的皇帝?”
殿上重臣面對暴怒的皇帝,盡皆無語。
您這是演戲給誰看呢?
誠然,您心中對於房俊擅作主張肯定不爽,但是這般暴跳如雷的至於嗎?
前來報信的內侍則一臉惶恐,吱吱唔唔道:“這個……那個……陛下,華亭侯已然褪去官袍、摘下管帽,徑自前往大理寺投案自首去了……”
滿殿文武君臣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