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這個老頑固讚一句,那可當真難得,某之心情極是舒暢。看在你這麼會說話的份兒上,某就準了你所請,另外回去請示不妨跟你那叔祖說一聲,就說難得他推崇某的作品,給他個面子,贖金九折交付即可。”
一眾尚未離開的世家子弟盡皆無語。
這不是赤果果的麼?
那令狐德何等剛愎之性情,會為了這一折的折扣而低你一頭?說不定老傢伙脾氣發作起來,不管不顧的乾脆不贖人了……
令狐元超卻未想那麼多,他雖然年少,但是極得叔祖喜愛,家中事務亦是多有耳聞。前次叔祖被房俊的小妾給撓了一臉,兄長又受傷極慘,反而要送去許多錢給房家賠禮,家中經濟一下子便困難起來。
這次令狐家參與東市嘯聚事件的人數多達二十六人,若是能夠省下一折,那邊是幾萬貫!
當即小傢伙歡天喜地的道謝:“多謝房府尹,在下這就歸家請示,儘快返回!”
而後,轉身撒腿就跑出大堂。
大堂裡的世家子弟們嘖嘖嘴,似乎這個時候才回過味兒來,自己剛剛還嘲笑人家稚嫩靦腆,結果人家一頓馬屁將房俊給拍得爽了,直接就免了一成的罰金。
令狐德接不接受是一回事,但是能夠在兩家素有嫌隙的前提之下爭取到這個條件,令狐元超這小子不簡單吶!
不過到底沒心思留下來看熱鬧,交接了銀錢,贖回了家人便匆匆離去。
沒過一會兒,令狐元超回來了,俊俏的臉頰滿是沮喪,垂頭喪氣的說道:“叔祖說餓死不吃嗟來之食,所以該多少是多少,咱令狐家不佔那一成的便宜……可家中一時拿不出那許多錢……”
房俊點頭,這本就是意料之中,溫和道:“那就打欠條吧。”
令狐元超低著頭,有些扭捏猶豫,半晌才吭吭呲呲說道:“那個……其實就算打了欠條,一時半會兒也是還不上的……”
房俊似笑非笑:“是不是以為剛剛裝模作樣的拍馬屁得了好處,便想要故伎重施?小子,聰明點是好事,但若是自作聰明,那可就是壞事了。”
令狐元超滿臉羞紅,不敢再說話,飛快的簽字畫押,便匆匆告辭。
走到門口,又頓住腳步,頗有些不好意思道:“在下沒說謊,家中卻是一時半會兒拿不出這等鉅款,至於剛才那些話,也不算是拍馬屁,叔祖是真的拿著您的詩詞教育吾等。”
房俊笑呵呵道:“沒錢沒關係,回去跟你家叔祖說,若是打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思,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那他肯定後悔。別以為某卸任了京兆尹的職務,這些錢就跟我沒關係了,無論某走到哪兒,這筆賬都一定會要回來。至於欠我房俊錢不還的人……肯本就不存在。”
令狐元超嚇了一跳,心說這人怎地精得跟鬼似的?
剛剛自己回家請示,叔祖發怒不肯接受一成折扣之餘,還真就說過“老子沒錢,就不信他房俊還能賣吾家房子”、“過不了三兩日那棒槌就從京兆尹的位置上滾蛋了,某倒是看看馬周那小子敢不敢上吾家門追債”這等話語……
不敢多嘴,趕緊出門去領著自己奴僕族人匆匆離去。
人皆散去,大堂裡僅餘下房俊以及一眾書吏,房俊悠然問道:“收穫如何?”
眾書吏你眼望我眼,沒有言語,卻是“嗷”的一聲發出一陣興奮的尖叫!
跟著這樣的官兒那才叫過癮!瞧瞧平素眼角撇到天上的那些個世家公子,在房俊面前就跟一群鵪鶉似的,那個敢說一句硬氣話?有倒是有,可是那個丘神績直接就被房俊給來個罰金翻倍,你敢不服?
只是可惜啊,房俊眼瞅著就要調走了,據說新來的京兆尹馬周之前是皇帝身邊的中書舍人,性格極其剛硬正直,定然比隨和的房俊難以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