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福善唯恐房俊這個棒槌惱火起來,將杜志靜也趕回家去……
那兵部簡直翻天了。
孰料房俊並未發怒,只是淡淡說道:“本官自然知道其中艱難,不過杜郎中放心,本官已然命‘東大唐商號’在高句麗分號的掌櫃、管事每一次返京之時皆來兵部報道,這些人在奉本官之命早已在高句麗運作多年,高句麗境內的山山水水城池地貌盡皆詳加記錄,杜郎中只需將其匯總,即可繪製出全新的高句麗輿圖。”
杜志靜愣了愣,隨即大喜,連忙起身道:“房侍郎放心,下官披肝瀝膽,亦要將這份輿圖準確的繪製出來,必不負侍郎之命!”
沒想到房俊居然早已安排了人手刺探高句麗的地理,現在更是將這個差使交給了自己……
開玩笑,這簡直就是掉在腦袋上的功勞!
陛下東征在即,若是能夠有一份準確度極高的高句麗輿圖,必然在行軍佈陣戰略實施後勤運輸等等方面少出差錯甚至不出差錯,東征之戰自然事半功倍。
屆時論功行賞,自己的功勞怎麼會跑的了?
看來自己的父親忝為東宮署官,房俊這是賣了面子的,杜志靜性子是有些憨直,卻不傻,人家給他臉他自然要奉還回去,當即表態不僅差事好好幹,以後咱也對您馬首是瞻。
陣營一致,利益一致,這位房侍郎又是個不貪功的,如此上司到哪裡去找?
其餘官員包括郭福善在內,難免羨慕嫉妒。
大唐現在兵強馬壯物資充沛,再加上汲取了前隋數次征伐高句麗失利的教訓,沒人認為即將開始的東征會再一次折戟沉沙無功而返。事實上,無論朝野上下、軍隊內外都已將高句麗視為囊中之物,只待天兵一到,區區遼東彈丸之地必將攻城拔寨摧枯拉朽,一舉將從未真正佔據的遼東之地納入大唐之版圖,開創一番震古鑠今之偉業。
能夠參與其中,自然是足以延綿三代的巨大功勳。
杜志靜更是被一個天大的功勞砸在腦袋上……一旦東征順利,負責繪製輿圖的杜志靜必然要在陛下面前掛上號的,事後論功行賞,也必然會比兵部其餘官員高出一籌。
身在官場,權力、利益自然是首要追求的目標,而一位既能為兵部爭取權力,又能給屬下分潤功勞的長官,誰不擁戴?一眾官員們看向房俊的眼神便漸漸熱切起來。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打斷了值房內的和諧氣氛……
房俊將正欲出口的勉勵之語嚥了回去,抬頭看向門口,官員們也盡皆詫異,不知發生何事能夠讓兵部的書吏們這般驚慌失禮。
一個身穿皂色官服的書吏急匆匆跑進門來,張口便道:“房侍郎,大事不好!”
郭福善叱道:“何事這等慌張?這般失禮,成何體統!”
那書吏嚥了口吐沫,穩了穩心神,抱拳施禮道:“下官有錯……不過那虢州府折衝都尉丘神績一身酒氣闖入大門,打傷了兩個門子,正叫囂著要找房侍郎您算賬……”
“丘神績?”
房俊微微一愣,心說自己跟那位也沒什麼齷蹉吧?何至於這般打上兵部衙門來找自己的麻煩?
這可是兵部衙門!
多大仇多大恨,能夠使得丘神績冒著衝撞中樞官署的罪責,亦要來尋自己的晦氣?
一旁的郭福善怒不可遏,大聲呵斥道:“豈有此理!爾等都是面捏的泥塑的不成?堂堂兵部衙門居然被人無端衝擊,還打傷了人,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速速糾集衙門裡的兵卒,將這等狂徒給本官拿下!”
話音未落,便聽到門口一陣喧譁,一人嗓門粗大,暴喝道:“好大的口氣,某丘神績就在這裡,看看誰敢攔著?”
一條昂藏七尺的大漢大步走入值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