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恭沉吟良久,心中叫苦。
無論如何,衝撞晉陽公主車駕是真,無可辯駁,自家兒子所受懲處是輕是重完全存乎陛下一念之間。偏偏陛下又最是疼愛晉陽公主,丘神績這個混賬當真是蠢到了極致,即便是囂張跋扈也得看人好不好?
這下子可當真棘手了……
周興眨眨眼,有心邀功,便小心翼翼說道:“小侄有一計,或可使得丘兄免除責罰……”
丘行恭瞪他一眼,沒好氣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周興最是懼怕丘行恭,嚇得一哆嗦,不敢賣關子,連忙賠笑說道:“是是是……如今丘兄雖然身陷囹圄,然而坊市之間已經流言四起,皆傳說此事乃是因為房俊惱恨長樂公主將要下嫁丘兄,故而嫉恨如狂設計陷害……且不管這是真是假,若是吾等以此為契機大肆傳播,定可使得丘兄佔據主動、博得同情,然後糾集一些大臣彈劾房俊以權謀私、公報私仇,必可徹底扭轉局面。”
丘神績衝撞晉陽公主車駕乃是大罪,但是這等罪狀的處罰皆存乎於皇帝一心,大理寺是不可能太多參與的。只要能夠將房俊渲染成一個大反派,丘神績便是被設計陷害的那一個,必然可是使得峰迴路轉。
畢竟有丘行恭在這裡,皇帝大抵也不好意思在丘神績被陷害的情況下還要重重處罰吧?
周興為自己的主意暗自得意……
誰知他話音未落,丘行恭已然橫眉立目,順手抄起丟在桌案上的馬鞭便抽了過來,勃然大怒道:“混賬!你想害死吾兒乎?!”
“啪!”
周興猝不及防下被一馬鞭狠狠的抽中臉頰,頓時慘叫一聲,捂著臉倒退數步,卻也不敢逃走,顫聲道:“叔父何故打我?”
丘行恭怒從心頭起,猛地站起身來,拎著鞭子衝著周興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猛抽,邊抽邊罵:“都是你這個惹禍精,若非你的攛掇,吾兒焉能跑去兵部鬧事?若不去兵部,焉能被那房俊捉住痛腳一而再再而三的毆打折辱,甚至設計陷害?現在還來出餿主意,某抽死你這個禍害!”
“哎呀呀,叔父饒命……”
周興幾下子就被抽得一臉血,見到丘行恭鬚髮戟張怒氣勃發,頓時嚇得抱頭鼠竄,大呼饒命。
這老貨可是敢食人心肝的,殺人如麻心狠手辣,自己若是不躲當真能給他活生生打死……
“趕緊給老子滾,淨出餿主意的玩意兒,再敢出現在老子面前,當心扒了你的皮!”
丘行恭倒是沒想將周興抽死,打了一陣出了氣,便丟了馬鞭返回去坐好,一口灌下去一盞茶水順順氣。
周興如蒙大赦,趕緊捂著臉跑了……
茶水喝下去,鬱悶之氣漸漸消散,丘行恭琢磨著如何將自家兒子解救出來。
周興的辦法絕不可行,他雖然不在京師,但是京中所發生的事情卻也略有耳聞。
先是貞觀犁,接著是玻璃,而後又是東大唐商號,皇家水師艦隊……一樁樁一件件,皆是天大的功勞。聚齊這諸般功勳於一身,房俊大勢已成,幾乎立於不敗之地。
之所以目前屈居一個兵部侍郎的職位,在丘行恭看來一則是安撫一下被房俊整治得苦不堪言頗有些惱羞成怒的關隴世家,再則便是房玄齡如今尚在位,皇帝刻意壓制而已。
一旦房玄齡致仕,房俊青雲直上加官進爵幾乎是必然的……
這種情況下,想要依靠流言扳倒房俊何其難也?
至於糾集大臣彈劾房俊……話說,那棒槌何時怕過彈劾?
而散播流言的最不可取之處,便是在潑了房俊一身髒水的同時,也敗壞了長樂公主的名聲。固然大唐風氣開放,未婚女子與男子傳出一些風流韻事不足為奇,尤其是皇室更是齷蹉不斷,可作為一個父親,陛下又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