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世代顯宦,高士廉之祖父高嶽乃是北齊宗室,深受其族兄北齊神武皇帝高歡信賴重用,戰功赫赫,及至北齊立國,高嶽出任驃騎大將軍、司州牧,進封清河郡王,後加封太保,高氏一族名垂北齊。
然則鮮于氏性情剛烈,加之早年高士廉被貶斥至瓊州為官留下鮮于氏在京中照料老母家小,故此在高家功勞甚大,高士廉一直感念其恩,對其相敬如賓,等閒從不曾以惡語相對。
如同現在這般毫不留情的訓斥,簡直就是多年未有之事……
鮮于氏性格剛硬,聞言頓時豎起眉毛,語氣冷冽,毫不相讓:“你這人怎麼回事?莫名其妙的便發脾氣,難道當真是嫌棄我年老色衰,比不得後院那些如花似玉的狐媚子,見了我就嫌煩不成?”
高士廉面色慍怒,冷喝道:“休說那些渾話,莫要在某面前胡攪蠻纏。某且問你,今日在房家你都說了些什麼?”
面對高士廉這般怒氣衝衝的模樣,鮮于氏也自有些心虛,這可是多年也未見到的情形,說不怕是假的。可是多年以來每次爭吵都以高士廉先讓而結束,使得鮮于氏脾氣漸長,此刻又如何甘心被莫名其妙的訓斥一頓?
當即尖聲說道:“不過是些婦人之見家長裡短的話語,你堂堂尚書右僕射,也管得這般閒事?”
高士廉氣得不輕:“閒事?你可知便是你口中的閒事,便將整個高家都推向了險惡之境地,爭儲這等事情,那是輕易能夠參與其中的?贏了固然從龍之功子孫昌盛,可萬一輸了,那便是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地!老夫半生跟著陛下鞠躬盡瘁,深得陛下之信任,高家之聖眷早已享用不盡,何須冒著如此風險去搏那等虛榮?”
一番話說得鮮于氏一臉迷茫,奇道:“我不過是在房家當著一眾公主說了說長樂公主與房俊之間的傳言,想要以此迫使房俊和長樂公主不得不拿出舉措來消弭傳言,這樣丘神績方才有機會尚長樂公主。畢竟神績那孩子求到我面前,我總不能不管吧?再者說了,那些傳言乃是起於市井之間,無論真假,又非是我杜撰出來,又與爭儲扯得上什麼關聯?”
高士廉氣得鬍子亂顫,說不出話。
無知愚婦,再是如何剛烈氣盛治家有道,出得這深宅大院亦是懵然無知,完全不懂這朝局之上的波詭雲翳,被人賣了還得理直氣壯的幫人數錢……
他不去糾纏鮮于氏的態度,也不在乎她是否能夠參透其中的玄妙,只是冷著臉問道:“此事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丘神績鼓動你如此去做?”
高士廉一向脾氣溫和,大唐帝國的左右僕射乃是百官之首,卻有著相同的脾性,不得不說實在是一件奇事。可是此刻心中之惱怒卻翻湧沸騰,好一個丘神績,好一個長孫無忌,這是要算計到我高士廉的頭上來了?
鮮于氏見到高士廉愈發惱火,自然暗暗心驚,脾氣不由得便收斂起來,聞言老老實實說道:“是大郎與神績前來央求,說是隻要如此將事情鬧開,長樂公主必然無顏再留在宮中,只能下嫁,如此神績放才有機會……可是這件事不過是神績少年慕艾,一心想要將長樂公主娶回家去,又與爭儲何干?”
高士廉怒道:“愚不可及!”
卻非是罵得鮮于氏,而是怒罵自家兒子……
長孫無忌想要扶持晉王李治爭儲,這件事高士廉早有察覺,長孫無忌也曾多次明裡暗裡想要拉他入夥,卻都被他推脫。以前高士廉也對太子多有不滿,是以暗中支援魏王李泰爭儲,可是自從魏王李泰前往西域平叛之後,高士廉心思漸漸轉了回來。
李承乾也好,李泰也罷,甚至是李治,無論是誰將來當上皇帝,高家不還是安安穩穩的享受富貴榮華?即便是支援哪一位皇子爭儲成功將太子趕下臺,高家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已然是位極人臣,再進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