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曾是他諸多兒子當中最得到他看重的一個,亦曾不止一次的升起立其為儲君的心思,卻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未能如願。
現在太子表現越來越好,身為父親,又怎能廢一個立一個,在兒子們中間培植隔閡與仇恨?
稚奴已經被他忍痛圈禁,他不想有朝一日再將李泰流放瓊州……
長痛不如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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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渾渾噩噩的走出太極宮,抬了抬頭,只覺得陽光耀目生花,晃得人一陣陣眼暈。
心底滿是悲愴絕望……
滿懷期待的從西域返回,去不曾想第一時間便得到志向破碎、理想湮滅的訊息,這種打擊太過突如其來,讓他連一丁點兒的準備都沒有,著實難以接受。
悲傷之餘,一股怒氣不可遏止的升騰起來。
房俊!
必然是這個棒槌一心護著太子,所以才在父皇面前進了讒言,使得父皇不得不忍痛做出如此決定!
簡直可惡至極點!
本王必與你誓不罷休!
禁衛見到李泰神情灰敗的出來,未敢多問,只是上前道:“殿下,這就返回王府麼?”
李泰咬了咬牙:“不急,先去兵部衙門!”
不一刀宰了那個混賬,如何能消得他心頭之恨!
“喏!”
禁衛應了一聲,牽過戰馬,李泰翻身上馬,手裡拎著馬鞭狠狠的抽在馬臀上,戰馬一聲長嘶,放開四蹄轉眼馳過寬闊的天街,一眾禁衛在身後緊緊相隨,一時間鐵蹄踏著路面的青石板,發出一陣雷鳴般的聲響,居然頗有一種千軍萬馬臨陣衝鋒之時才有的氣勢!
須臾之間到得兵部衙門,李泰勒馬站定,厲聲問道:“房俊何在?”
兵部衙門的門子嚇得一個哆嗦,待見到是魏王李泰,連忙單膝跪地,施禮道:“見過魏王殿下……房侍郎早晨前來當值,剛剛下值,聽聞好似去了晉王府……”
李泰也不說話,調轉馬頭便欲直奔晉王府。
那門子楞了一下,下意識問道:“殿下出徵歸來,難道不應先行交納堪合印信,讓兵部報備麼?”
武將出徵之前、出征之後,必須要到兵部報備,或者得到兵部的堪合文書,否則便被視為擅自出徵,或者逾期不歸,才是大罪。輕則降職申飭,重責丟官罷職,若是期間闖出大禍,抄家滅門亦不是不可能。
只為限制武將的行動……
李泰心裡正窩著一股邪氣兒呢,聞言,頓時勃然大怒,在馬上揮舞著馬鞭,劈頭蓋臉就將這門子一頓狠抽,大罵道:“娘咧!老子交不交堪合印信,也用不著你來管?你們兵部一個兩個都是管閒事上癮是吧?老子今日抽死你個愛管閒事的王八蛋……”
可憐那門子還不知自己犯了何錯,便被狠狠的抽了一頓,偏偏面對的乃是魏王殿下,連躲都不敢躲,直被抽得一臉血,連連哀聲告饒。
衙門裡的兵卒官吏聞聽動靜,齊齊跑了出來,可見到行兇的乃是魏王,卻不敢上前攔阻,只得苦苦勸諫。
面對丘神績、宇文儉之流,有房俊主持大局的情況下打了也就打了,可眼前這位可是魏王殿下,誰敢造次?
好在李泰今日的執念乃是房俊,抽了一陣解了氣,便啐了一口,罵了一句“沒眼色的狗東西”,便帶著一眾禁衛風馳電掣一般遠去,只留下悶雷一般的啼聲……
待到李泰走遠,兵卒們紛紛上前,將那門子拉起來,檢查一下,雖然皮開肉綻頭破血流,不過並無大礙,便紛紛埋怨道:“你瘋啦?那可是魏王,沒事兒你招惹他幹嘛呀!”
那門子差點哭出來,捂著一臉血,道:“我又不是咱們那位房侍郎,吃了豹子膽敢招惹魏王?你這位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抽,我也很迷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