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黑下去,屋子裡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兒,光線越來越暗,漸漸放佛被一股迷霧籠罩,墜入黑暗。
明月輕柔如水的嗓音響起:“這人如何處置?”
指的自然是已然死去的周興。
斗笠男人淡淡道:“吾已早有準備,明朝將屍體運出城,吾等亦要出城避避風頭,說不得丘行恭那個老狗會派人盯著這個周興,露了行蹤總歸不妙。”
小娘子將周興的屍體丟在牆角,打來清水仔仔細細的將炕上擦拭乾淨,又拿出一床乾淨的被子鋪在炕上,讓明月躺著睡一會兒,她自己便歪在一側打盹兒。
斗笠男人則始終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宛如石雕,
直至東方破曉……
天剛矇矇亮,坊門將將開啟,一輛裝飾簡陋的馬車便悄悄駛進坊內,徑自來到周家門前。
小娘子出門看看左右無人,便回身打個手勢,斗笠男人手裡拎著周興的屍體輕若無物,登上馬車,明月緊隨其後也上了車。
小娘子整理一下衣衫,敲響了鄰居的房門。
出來的是鄰居家的男人,見到小娘子因為缺覺而導致的佈滿血絲的眼眸,只覺得心裡一顫,就想將這個鄰家的小娘子攬入懷中輕憐蜜愛一番,真真是太讓人憐惜了……
不過幸好理智尚存,只能嚥著口水,盯著小娘子鼓脹脹的胸脯,道:“小娘子有何事需要幫忙?”
小娘子泫然欲泣,微微躬身萬福,道:“吾家郎君招惹了貴人,被打得渾身是傷,卻也不知那貴人是否肯罷休,萬一不依不饒,豈不是要了命去?所以,吾夫妻打算去城外鄉下躲避一段時日,還請大哥幫忙照料一下家中,免被蟊賊偷盜。”
走了也得留個後手,否則若是平白消失了,萬一惹得丘行恭再生疑心,難免節外生枝。
鄰家男人胸膛拍得山響:“小娘子且寬心便是,只要某尚有一口氣在,必然顧全你家,待你夫妻回來之時,磚頭都不會少一塊!”
小娘子露出一個悽婉纖弱的笑容,引得男人心中一跳:“那就多謝大哥了,待吾夫妻躲過這一陣,小妹下廚給大哥做菜,讓吾家郎君陪大哥好生喝上幾杯。”
男人傻呵呵的笑著:“客氣了,客氣了,鄰里相助,應當的……”
“那就拜託大哥了。”
小娘子斂裾施禮,步履輕盈的登上馬車,馬車緩緩駛出坊門。
身後傳來鄰家男人的慘叫:“唉唉唉,耳朵,耳朵掉了,你個婆娘要謀殺親夫怎地?”
“掉了就掉了,老孃還想將你這一對兒眼球球挖出來的,免得整日裡對著狐狸精就失了心,瞧瞧你那流著哈喇子的德行,老孃跟你沒完!”
“唉,說的啥話?東西院住著,人家有難了,總該幫一把吧?也不過就是給看看家,又累不著,有啥咧!”
“哼哼,你當老孃不知你心裡打著什麼主意?這來來往往的走順了腿兒,說不得以後人家回來了,你也得成天往那屋裡鑽!”
“你這婆娘說話難聽,咱是那種人麼?”
“別說你是不是,全天地下的男人都一個鳥樣,聞到騷味兒就興奮得打擺子,尋個洞就想往裡鑽……”
……
一大清早,整個裡坊都被婆娘的嗓門驚醒。
然後各家的婆娘就都開始明裡暗裡警告自家男人,最好離周家那小娘子遠一點,本就是一個青樓歌姬,有什麼好稀罕的?
自家男人便嘻嘻哈哈,一臉的不以為然。
青樓歌姬咋了?業務熟練,容易上手,比那些大家閨秀可愛得多了。
婆娘自是氣得要死,將鍋碗瓢盆摔得叮噹亂響,罵罵咧咧不絕於耳,一大早的就讓人心裡發堵,果然狐狸精什麼的,最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