蹤跡。
而在不遠處的戰場,一場大戰勝負已分,屠殺也已漸漸結束。
鮮血染紅了海面,被湧起的風浪鼓動稀釋,漸漸消散……
一聲聲高亢的號子在海面上響起,穿透風雨,聲震四方!那是海盜們們得勝之後興奮的嚎叫,一條一條貨船盡皆被他們劫掠,龐大的財富使得他們再也按捺不住狂喜!
*****
風雨過後,夜幕降臨。
數十艘戰船簇擁在一座海島的天然水港之內,隨波盪漾。
遠處,兩艘風帆染成黑色的戰船快速駛來,在黑暗的海面上宛若幽靈……
等到駛進了港灣,黑色船帆的戰船這才緩緩減速,船帆降了一半,桅杆頂上升起兩站燈籠,在黑夜之中分外醒目,很快,蝟集在一起的艦隊之中有一艘同樣升起燈籠,按照暗號搖晃幾下。
黑色船帆的戰船便徑直航行過去……
旗艦之上,船艙裡燃了燈燭,房俊大馬金刀的坐在當中,蘇定方、劉仁願、王玄策等人分坐左右,正對著桌案上一張碩大的海圖低聲商議。
“報!前方刺探軍情的哨探回來了!”
兵卒在門口喊了一聲。
房俊抬起頭,道:“傳進來!”
“喏!”
緊接著,一個身軀健碩的校尉大步流星走進船艙,單膝跪地行了個軍禮,蘇定方已然問道:“情形如何?”
那校尉肅然道:“若然如同侯爺預想那般,嘯聚在海中洲的海盜聯合在一起,傾巢而出,於據此五十里之外的海域劫殺商船隊,各大家族的私兵死士已然全軍盡墨,所有的商船盡皆被海盜劫掠俘獲,已經押運回到他們的老巢。”
房俊瞪眼道:“這麼快?”
雖然知道各大家族的私兵極有可能會被海盜擊潰,可是這才過了多長時間?
太不堪一擊了!
那校尉道:“雙方剛一接陣,各大家族那邊就已經亂了陣腳,那些私兵死士在岸上或許戰鬥力不弱,可是在這海上,只是經過短期的操練,如何是那些跟大海掙命的海盜對手?而且今日雨大風急,海上浪頭太高,那些私兵死士連站都站不穩,一接舷便已經死了一半,毫無抵抗之力。那些海盜兇殘,根本不要俘虜,砍死就丟進海里,數十上百條鮫鯊循著血腥味兒而來,啃噬屍體殘肢,那一片海水都被血染紅了……”
雖未親見,可是聯想到那等悽慘之景象,便是房俊、蘇定方、劉仁願這等見慣死人的將帥都蹙起眉頭,從一個守城門的兵卒提拔起來的王玄策只覺得胃口裡一陣痙攣,差點吐出來……
太慘了。
蘇定方面容沉重,嘆了口氣,瞅了房俊一眼,道:“這計策固然一勞永逸,然而……多少也是有違天和。”
他不在乎死人,更不是沒見過死人,不說遠的,劉仁軌在林邑國和安南那邊殺得難道還少了?
只是那些人當中要麼是異族蠻夷,要麼是叛軍流寇,死則死矣。
眼下這卻都是實打實的大唐子民……
畢竟同根同種,於心不忍。
劉仁願卻不以為然,道:“走私者自尋死路,殺人者乃是海盜,難不成還能怨吾等不去救援?”
蘇定方搖頭不語,道理他自然懂,只是有些不忍而已。
房俊默然無聲。
事實上,這場慘劇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水師隱藏在江南士族之中的眼線不止一個,早在各大家族囤積貨物抽調私兵之時,水師就已經收到訊息,若是在商船隊出海的那時候予以截獲,不僅可以盡數繳沒價值數百萬貫的貨殖,更能避免那些私兵水手被海盜屠殺殆盡。
然而房俊與蘇定方、裴行儉商議之後,卻定下“將計就計”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