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城皇子欣然頷首,提了佩劍,與幾名死士部曲避往一側偏殿。
按照原定計劃,稍後“三韓”使節上殿,蘇我石川麻呂宣讀天皇法旨,武將佐伯子麻呂與葛城稚犬養網田兩人率先動手,趁著蘇我入鹿不備之時悍然出手,埋伏在一側偏殿的葛城皇子與死士一同殺出,就在這大殿之上將蘇我入鹿斬殺。
而後蘇我石川麻呂將會前往甘樫丘與飛鳥寺,全力勸降蘇我氏的部民戰兵……
“噔噔噔”一位全身戎裝的年青武將自殿門走進來,到了海犬養勝麻呂身前,低聲道:“將軍,時辰不早,三韓使節將至。”
海犬養勝麻呂點點頭,道:“你即刻前往宮門,務必令蘇我入鹿解下佩刀。”
倭國上下,皆知蘇我入鹿勇悍無論,就算佈下了天羅地網,可一旦那兇獠佩刀在手,後果實在不可揣度。
萬一混戰之中再將葛城皇子給殺了……
海犬養勝麻呂激靈靈打個寒戰,所有的安然若素指揮若定統統不翼而飛,代之而起的是一陣戰慄!
那青年武將冒雨疾行至宮門處,恰好見到懸掛著蘇我氏家徽的馬車停在宮門口,御者撐著傘掀開車簾,蘇我入鹿高大的身形自馬車上跳下來,嶄新的白底官靴踩在積水的青石地面上。
“內大臣暫且留步!”、
見到蘇我入鹿大踏步就要進宮,青年將軍急忙上前攔住,客客氣氣道:“陛下有旨,今日乃是三韓使節朝貢之日,吾朝上下定要展現大國之風範,予其寬厚溫和之感,萬勿使其驚懼,不知所措。是以,還請內大臣解下佩刀,方可入殿……”
蘇我入鹿站住腳步,揹負雙手,一雙如狼似虎的眼珠子死死的盯著這個青年將軍,直到將這人盯得渾身冒汗心裡打鼓,唯恐這位素以暴虐聞名的兇人一刀將自己砍了,這才幽幽說道:“三韓前來朝貢,非是感念倭人之寬厚,而是懼怕倭人之強悍,何以還要令我解下佩刀,示之以柔呢?”
青年將軍背脊彎曲,施禮道:“此乃陛下旨意……”
蘇我入鹿粗暴的將其打斷,傲然道:“即便是進入陛下之寢宮,陛下亦未曾讓我解下佩刀!你敢假傳陛下法旨,該當何罪?”
青年將軍嚇得渾身發抖,連聲道:“卑下不敢,備下不敢……”
就在他以為蘇我入鹿必然大發雷霆之時,這位兇人卻忽然展顏一笑,露出兩排牙齒,頷首道:“不敢就好。”
而後再也不理這個青年將軍,大踏步前往大極殿。
心中愈發堅定果然有人要對他下死手,只是不知這其中有沒有天皇那個賤人的默許,甚至是授意?
蘇我入鹿將警惕之心提升至極限。
那青年將軍眼見任務失敗,懊惱的跺跺腳,剛剛想要繞了遠路前去通知海犬養勝麻呂,便被跟隨蘇我入鹿前來的兩個家將堵住……
殿內已然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大臣,正左右交頭接耳低聲議論,有些吵雜。蘇我入鹿雄偉的身軀自門口走進來,便如傳說中“止兒啼”一般,諾大的殿上瞬間為之一靜……
除噪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海犬養勝麻呂見到蘇我入鹿腰間的佩刀,眼神微微一縮,而後不著痕跡的與中臣鐮足對視一眼,盡皆看出對方眼底的擔憂。
蘇我入鹿勇武剽悍,未能使其解下佩刀,待會兒行刺之時必然陡升變故……
中臣鐮足眼珠子轉轉,起身對身邊的海犬養勝麻呂道:“在下腹部不適,且先退下,稍後回來……”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確保很多人尤其是首座的蘇我入鹿亦能聽得清,看似跟海犬養勝麻呂說話,實則是不想自己離開惹得蘇我入鹿懷疑。
這個時候,再是小心亦不為過……
中臣鐮足離席,退往側殿,見到正俯身在書案之下的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