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天王寺一側的山頂,一座三層木樓拔地而起。
此樓完全是唐式建築,攢尖頂,四簷三層,四望如一,全樓翼角嶙峋,氣勢雄壯。底層為一高大寬敞的大廳,其正中藻井高達三丈,正面壁上為一幅巨大的字幅,乃是房俊親筆手書“野館濃花發,春帆細雨來”兩句詩文,字型飽滿,墨跡淋漓。
頂層設有四面圍廊,可以憑樓遠眺不遠處大海浩淼船帆點點,使人眼界大開胸懷激盪。
蘇我明太此時正站在樓前空地上,翹首凝望這座拔地而起的木樓,滿眼不可思議……
這才幾天的功夫?
原本一塊荒草萋萋的空地上便崛起一座這等結構之精巧、氣勢之雄渾盡皆遠勝倭國任何建築的高樓,向西可以遠眺大海,波濤浩蕩船帆點點,向東可以遙望飛鳥京,青衫隱隱綠水迢迢……
唐人之強盛,遠勝倭人百倍矣。
蘇我明太心中那一份以大和族血統為傲的矜持,在這座樓前被打擊得支離破碎。當真是井中之蛙也,囚居於本州島上,便以為乃是天神子孫人間之主,極為可笑。倭人皆知中原強盛,故而數次派遣使節、學者遠渡大洋前去求學,時至今日,倭人之冠冕禮儀、文化制度盡皆效仿漢人,自認汲取隋唐兩朝之精華,已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然則此時此刻,他方才知道倭人與唐人的距離,就像是天與地那般遙遠……
將蘇我明太晾了好多天,直至這座木樓建成,房俊方才接見。
他略微得意的看著蘇我明太震驚的模樣,笑問道:“此樓不足一月建成,略顯倉促了一些,故而諸多工藝未能一一施展,閣下以為比之倭國名樓如何?”
他說的輕巧,實際上建成此樓的力氣卻不小。
隨軍的木匠有百餘人,盡皆是壯年老手,很多人事實上都是從尋常的木匠轉化成為造船的工匠,比之建造能夠抵抗風浪遠渡重洋的海船,造樓則簡單得多。然而即便如此,在如此段的時間內建成這樣一座三層木樓,差一點將那些工匠累癱……
蘇我明太就算再是自傲,此刻也不得不承認:“遠勝倭國多矣!”
何止是“遠勝多矣”?
放眼倭國就沒有這樣雄偉秀奇的建築,沒看到就連天皇陛下的板蓋宮都只有兩層麼……
進到樓內,到了頂樓,此處乃是寬敞的大堂,方方正正四面開窗,不過此時氣候溼冷,窗戶關閉,若是到了春暖花開,站在樓上四處遠眺,當真就應了一樓大廳正壁的那兩句詩詞,近可觀山野春花蓬勃愈發,遠可觀春帆點點細雨如絲,其景緻詩情畫意。
兩人坐定,自有勤務兵奉上香茗,房俊呷了一口,問道:“叛軍雖然被殺退,但蘇我家自己也必定受創嚴重,閣下不在飛鳥京襄助令尊整頓族務、料理國事,何以跑到這窮鄉僻壤的地方,難不成是想看看大海的風景?”
鬼才願意看風景……
蘇我明太腹誹一句,試探著問道:“侯爺撤離之時,攜帶走了歷代天皇之積蓄,您別誤會,唐人能夠襄助蘇我家擊潰叛軍,已然是深情高義,些許財富,理當充作禮物,以便侯爺賞賜作戰勇猛之麾下兵卒。不過侯爺也當知道,倭國地狹民寡,物資匱乏,那些黃金積攢不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可否允許倭國以同等貨殖換回那些黃金?”
放在任何一個年代,黃金都是硬頭貨,是一個國家穩定的根基之所在,這是同等值的絲綢、瓷器等等永遠也無法取代的地位。
所以說蘇我明太的這個要求很合理。
但是早有準備的房俊卻心中一跳……
娘咧!
難不成那幾件破爛兒當真是什麼“三神器”?
若是當真,那可是賺大了……
心中早有說辭,是以房俊一臉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