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駕輦上的善德女王嬌叱一聲,玉容含霜,鳳目含威,等著閼川道:“退下!”
閼川梗著脖子:“可是唐人這般無禮,臣下……”
“退下!”
“……是。”
閼川咬著牙關,後退兩步,握刀的手背青筋暴突,顯然心中極是不甘。
剛剛是他自己受辱,忍氣吞聲可以暫避唐軍鋒芒,貿然與唐軍開戰非是他能夠承擔的後果,但此刻女王受辱,讓他如何忍?
不能忍,也得忍!
駕輦緩緩向前,直抵唐軍這列之前方才停下,善德女王一身盛裝,頭戴純金步搖冠,美豔的容顏端莊凝肅,美眸掃過面前如牆一般的唐軍陣列,緩緩開口道:“華亭侯何在?請上前說話。”
一國之主,自有威儀。
一眾房俊親兵屏氣凝息,就連衛鷹也未有繼續叫囂。
房俊早就見到了善德女王的駕輦,等到衛鷹殺了殺她的銳氣,這才大步上前,來到駕輦之前稍微整理一下衣冠,遙遙施禮:“虎口餘生之人,向女王陛下見禮。”
駕輦上的善德女王眼皮子跳了一下,鳳目含威,凝視著面前這個年輕得不像話的大唐侯爵。
這一句“虎口餘生”,既顯示了房俊淡漠生死之灑脫,亦表達了真切的憤怒!
兩國聯盟在即,就在這新羅國的都城之內,居然有刺客當街悍然行刺大唐侯爵,你們新羅到底打得是什麼主意?
善德女王沉吟一下,開口道:“王都之內,居然發生這等無法無天之事,新羅必然會給侯爺一個交待。金將軍何在?”
“臣在!”
後面的金庾信急忙上前幾步,躬身施禮。
“金城之內,多有不法之徒肆意作亂,如今連當街行刺大唐侯爵的事體都做得出來,是否明日刺客就會出現在王宮之中,朕的寢塌之側?”
善德女王厲聲呵斥。
金庾信彎著腰,誠惶誠恐:“陛下恕罪,是微臣失職……不過還請陛下和侯爺放心,微臣這就封鎖全城,大肆搜捕,無論這夥刺客是由何人指使,是否尚有同黨餘孽,定然將其連根拔起!”
善德女王緩緩頷首,轉而看向房俊,玉容緩和,溫言道:“讓侯爺受驚,實在是罪過。金將軍既然已經保證,不妨給他一點時間,待到抓住幕後主使者,任由侯爺處置,如何?”
這件事責任在新羅一方,不容辯駁。
不過善德女王這一番表態算是給足了房俊面子,只要能夠快速抓住幕後主使,就是一個很好的交代。
只要大唐尚有與新羅結盟之意,斷然不會繼續糾纏下去,畢竟比房俊不是還沒被刺殺死掉麼……
這話不好聽,但卻是事實。
國與國之間,甚少能夠透過道理、法律等等來溝通,說到底,還是要看事情所導致的後果。
善德女王如此表態,若是房俊繼續不依不饒,那就有些胡攪蠻纏了。
房俊自然不會予人口實,這件事他是受委屈受同情的一方,不能反而使得自己陷入被動,很是乾脆的頷首道:“陛下如何說,那就如何做,某自然遵命。不過……”
頓了一頓,他直起腰,目光與善德女王直視,語氣鏗鏘:“這件事已然不是某一人之事,在新羅都城之內,某的身份是大唐侯爵,代表的是大唐皇帝陛下,以及一萬大唐子民!就在這長街之上,有人悍然挑釁大唐,渾然不將大唐皇帝君臨四海之威儀放在眼中,某能夠答應,但是大唐百姓不能答應,軍中數萬兒郎不能答應!”
善德女王面色一僵,未等說話,一旁早已氣炸了肺的閼川厲聲喝道:“大膽狂徒!居然跟對陛下不敬,你是仗著大唐強盛,便要以勢壓人、恃強凌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