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陛下。”
他抬起頭,便見到面前這張未曾被歲月侵蝕的如花玉容,正綻放著溫柔如水的笑意,紅唇輕啟,一雙剪水也似的眸子凝視著他,柔聲問道:“這麼晚入宮見我,所為何事?”
善德女王說著話兒,伸出纖手,親自給金庾信斟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
金庾信只覺得心臟似乎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有些發悸,連忙錯開目光,不敢去看這張令他曾一度神思不屬朝思暮想的俏臉,乾咳一聲,拿起茶杯將茶水飲盡,這才道:“今日晨間,金法敏曾前往唐軍陣營,求見房俊。”
善德女王秀眉微蹙,不明所以:“金春秋原本與房俊有舊,金法敏更是陪同房俊在倭國攪風攪雨,交情料想亦是不淺,他前去見房俊,何足為奇?”
金庾信上身微微前傾,俊朗的面容滿是鄭重之色,沉聲道:“他去見房俊自然不足為奇,但是回來之後,父子兩人便在書房之中密探了整整一個上午,然後就在剛才,金春秋豢養在城外封地的死士戰兵紛紛進入城內,匯聚於他的家宅之中!”
身為大將軍,總領新羅軍事,國都之內的任何風吹草動,自然難以瞞過金庾信的雙眼。
更何況,金春秋父子或許根本就沒有遮掩的意思……
聞言,善德女王有些愕然:“他想要幹嘛?”
若說金庾信是因為彼此之間的情分,使得她無比信任對方的忠誠,而金春秋,則是因為血緣關係得到她的信賴與重用。
若非金春秋的父親被奪爵降等,由聖骨降為真骨,恐怕當年這個王位未必就能落到她的頭上……
但也正因如此,金春秋的王位之路依然徹底斷絕,絕無登基為王的可能,否則整個新羅面對他這個悍然推翻“骨品制”的“叛逆”,必定群起而攻之!
“骨品制”乃是新羅貴族延續統治的根基所在,絕對不容許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予以破壞!
誰敢破壞,誰就是公敵!
所以,金春秋是絕對不可能謀反的,甚至因為他乃是金氏王族的嫡支血脈,亦絕不會勾結樸氏、昔氏等等貴族做出那等叛逆之事——縱然成功,難不成他的地位還能高過現在?
金庾信一臉凝重,疑惑道:“吾亦不知,只是覺得事非尋常,頗有些沒道理。”
既然已然確定金春秋不可能謀反,那麼他召集死士戰兵如城,所謂何來?
總不會是意欲對手底下的這些走狗們褒獎賞賜吧?
這還沒過年呢……
一時之間,君臣兩人面面相覷。
卻絕無半分旖旎曖昧之意味,唯有對金春秋這等不尋常的動作所帶來的疑惑……
半晌之後,善德女王猛地雙眸一亮,素手輕輕在桌案之上拍了一記,發出“砰”的一聲輕響!
而後,女王陛下咬牙切齒,秀面微紅,怒道:“金春秋該死!竟是要將吾逼至絕地!”
金庾信很少見到善德女王這番動怒的神情,微微錯愕之際,茫然問道:“陛下,此言何意?”
他亦清楚金春秋的地位與身份,所以絕不相信金春秋會謀反。
善德女王沒有解釋,而是疾聲道:“將軍速速帶兵前去上大等樸聿淹府邸,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出事!”
金庾信聞言,頓時面色大變!
他厲聲道:“金春秋瘋了不成?他若是對樸聿淹動手,恐將國家拖進戰火之中,樸氏與昔氏對金氏之不滿由來已久,他這是……唉!末將告辭,這便前去樸聿淹府邸!”
言罷,起身匆匆離去。
身為大將軍,到了這會兒,如何還不明白金春秋的意圖?
這一次房俊在長街之上遭受刺殺,幕後主使雖然尚且不知具體何人,但金氏族人皆知,必然是樸氏與昔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