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海鷗在海面上盡情的展開雙翅,從天空俯衝而下,翅膀的羽毛掠過蔚藍色的海水,再振翅升起,盤旋飛舞。
一艘艘巨大的商船揚起風帆,船首的尖角破開波浪,修長的船身在海水間輕盈的前進,船尾則在蔚藍的海面劃出一道道潔白的尾跡,蔚為壯觀。
武氏兄弟並肩立在船頭,迎著清涼略微帶著鹹味兒的海風,望著遠方不斷接近的碼頭,新潮起伏澎湃……
誰能想到本是大唐功勳之後,卻不得不漂泊萬里海疆,跑來林邑國來謀求生路?
雖然說不上惶惶然猶如喪家之犬,卻也是背井離鄉狼狽不堪……
身後,不知何時走上甲板的武惟良夫婦,站到兩人身後。
善氏頭臉俱被一塊紗巾矇住,即便是在甲板之上大海之中,亦穿了一件長袖的衣衫,此刻正絮絮叨叨的埋怨:“這海風如此厲害,吹得面板乾巴巴的,怎生見人呢?到了峴港,奴家也不敢出屋了……”
武氏兄弟齊齊仰首望天,不曾接話。
就您那副刻薄寡福之尊榮,不見人是最好了……
武惟良有些尷尬,你說你一個弟妹,當著兩位大伯子的面自誇容貌,這合適麼?便瞪了善氏一眼,讓她注意一些分寸。
善氏素來便是這等沒心沒肺的性子,五行我素慣了的,哪裡在乎什麼大伯子?狠狠的一眼瞪了回去。
只不過頭臉皆被紗巾矇住,任她如何眼神凌厲兇光四射,自家郎君卻是根本看不到……
“二位兄長,小弟這心裡著實有些發虛,你說這峴港距離長安十萬八千里,人家也未必能認得咱們這虢國公的後人,更不知房俊的名號是否管用,萬一此地的官吏根本不給咱們面子,可如何是好呢……”
武惟良憂心忡忡的嘆了口氣,將心中之擔憂道出。
他們在長安或許還能憑藉死去的老爹名頭作威作福,勳貴之家固然不待見他們,可畢竟是世家貴族,欺負欺負那些微末小吏和平頭百姓自然毫無問題,雖然囊中並無多少資產,過得倒也算滋潤。
只需在那些權勢通天的門閥士族面前搖搖尾巴就行了,也沒人搭理他們……
可是這峴港雖說眼下是大唐的疆土,到底還是當地土著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他們初來乍到,誰給他們面子?
沒了勳貴世家的名頭,武惟良也不知道自家這些兄弟到底能幹點什麼。
縱使不願承認,他也不得不為自家兄弟的生存能力堪憂……
他這問題乃是當務之急,武元爽卻不以為然道:“擔心這個作甚?峴港駐軍之大將乃是劉仁軌,此人之前乃是房俊之家僕,吾家小妹嫁給房俊為妾,備受寵愛,那劉仁軌自然便是吾武家之家僕……自去尋他便是,不信他不給我們安排得妥妥帖帖。”
武元慶有些暈,那劉仁軌是房俊家僕,便既是武家之家僕?
他抬首望天,想了半晌,也沒想出其中必然的因果道理……
善氏有些膽怯,囁嚅著問道:“只是……那劉仁軌現在乃是水師將軍,聽船上的商人說,那人在水師當中的地位僅次於大都督蘇定方,可不是以前的房家家僕了……貿貿然找上門去,萬一惹惱了他可怎麼辦?”
這婦人一貫刻薄陰狠,卻只是色厲內荏,在家中之時橫行無忌,出了門,卻因為缺少見識唯唯諾諾,前怕狼後怕虎,不敢再如以往那般張揚。
武元爽“嘿”的一聲,不屑道:“不過是仗著房俊的信重支援尋了個好前程的家僕,還能翻了天不成?家僕終究是家僕,即便是當了將軍,照樣還是家僕!就不信咱們打著房俊的旗號前去,他敢不對吾等照顧有加,妥善安置?且先讓他給尋一處房舍落腳,一日三餐的好好侍候著咱們,再慢慢看有什麼生意好做,若是本錢太大,跟劉仁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