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情願,一直未曾與李二陛下走近,遊離於帝國權力中樞之外。這兩年同房俊打得火熱,糾葛深遠,早已被視作與房俊一同效忠於太子殿下。
換言之,如今的薛萬徹與房俊一樣,都是鐵桿的太子黨。
薛仁貴不過一個小小的雜號將軍,影響力太弱,可薛萬徹不同,那可是朝中有數的名將!
程咬金這時候提出薛萬徹意欲就任營州都督,並且詢問自己的意思,是否有心投靠太子?
誰不知程咬金是堅定的皇帝鷹犬?
不管太子是誰,不管誰在爭儲,就只是一味的效忠陛下,絕不摻和進爭儲之中,立場非常堅定。
所以現在的程咬金有些反常……
房俊心中驚異,略加思索,試探著說道:“薛萬徹固然勇猛善戰,但剛烈有餘,智謀不足,其實依小侄看來,無論是營州都督,亦或是東征先鋒,非伯父您莫屬……”
程咬金一愣,旋即笑起來,佯怒道:“臭小子,拿伯父開心吶?伯父這麼大把歲數,一輩子屍山血海金戈鐵馬,老早就膩歪了,這會兒就指望著窩在長安城享受榮華富貴,怕是提不得馬槊、上不得戰陣咯!”
見到房俊一臉茫然,便笑著低聲道:“你以為老夫有心思去爭那個功勞?非也。老夫當年聚義瓦崗,後來歸順陛下,便一心一意追隨陛下,從不曾蛇鼠兩端、搖擺不定。無論是當年玄武門之變,亦或是陛下登基之後,老夫從不拉幫結派,任旁人如何算計、怎樣謀劃,老夫只是鐵了一條心,惟陛下馬首是瞻!當然,效忠儲君,亦是臣子之本分,卻要有所保留,只需立場明確即可,萬萬不能予人口實,否則遺患無窮。”
房俊頓時一震,悚然而驚!
這番話算得上是程咬金掏心窩子的勸誡,你可以效忠太子,甚至可以支援魏王、晉王,但是絕對不能憑藉自己的影響力拉幫結派,試圖左右儲君的歸屬!
儲君之位誰屬,只能由李二陛下的意志決定!
除此之外,誰敢插手進儲位的爭奪,誰就犯了李二陛下的大忌!
自己當初打定主意遠離爭儲的漩渦,後來為何又一步一步的與太子愈走愈近,甚至到了如今成為太子的根基命脈、頭號打手?
飄了啊……
房俊左右瞅瞅,堂上除去程處弼外並無他人,就連僕人侍者都留在門外,看來程咬金今日是早有計較,就打算趁著這個機會提點他一番。
顧不得後背一層白毛汗,趕緊起身,一揖及地,衷心道:“伯父之教誨,小侄銘記在心,絕不敢忘!”
程咬金嘿嘿一笑,隨意擺擺手,道:“坐坐坐,咱們爺們兒,何須這般虛禮?其實這一點,令尊比老夫看得清楚,之所以一直未曾提醒你,怕是就打著讓你遭遇挫折的心思,好能夠沉下心來,低調個十幾年。這本是好事,但可惜,論起對陛下的瞭解,老夫自認比令尊還是強上那麼一點……令尊是君子,認為皇帝即便對你有所不滿,亦不過是予以打壓,正好可以令你沉澱下來,修身養性,待到將來太子登基之後,再風生水起,宰執天下……不過他卻是忘記了,身為帝王,有些時候哪裡會顧及太多的私人情緒?尤其是誰都不可碰觸之皇權,誰碰了誰就犯下大忌,即便是自己的親生骨肉,都未必能夠網開一面,何況只是一個女婿……”
這話說的,已然挑明瞭有悖逆之嫌。
若非面對自家子侄,斷然不會說出這番話語來,一旦傳入陛下耳中,那可就是滔天大禍!
房俊再次施禮,誠心誠意道:“小侄受教了,今日這番話,出的您口,入的吾耳,銘記心頭,絕不外洩。”
今日哪裡是自己送了程家一份人情?
分明是程咬金一番話語提點自己,幫助自己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