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忌憚於我參與儲君之廢立,往後會操弄朝政、行廢立之事麼?
那好,我便給您提提醒,現在有人可比我更有機會把持朝政,成為王導、霍光那樣的權臣。
不信?
那您瞅瞅,這麼一座承擔著培養帝國官員的書院已然成為某些人的一言堂,讓誰進誰就進,不讓誰進誰就進不去,長此以往,那不就成為某些人用以結黨營私、培植羽翼的老巢了麼?
待到將來,太子對其言聽計從諸多依仗,滿朝官員皆其門生……
就問您怕不怕!
李二陛下劍眉揚起,看著長孫無忌,緩緩說道:“輔機乃國之柱石,與某並肩作戰共蹈生死,如今貴為司空,豈可不遠覽載籍廢興之由,榮辱之機,棄忘舊惡,寬和群司,審量五材,為官擇人?汝之智謀,天下歎服,焉能不知‘苟得其人,雖讎必舉;苟其非人,雖親不授’之意?長孫一門,與國同休,自當竭力報效,以寧社稷,以濟下民,事立功成,則系音於管絃,勒勳於金石,願君勉之!”
“噗通!”
長孫無忌當即跪地,頓首道:“老臣萬死,陛下恕罪!”
何謂“讎”?
怨偶曰讎,即為仇人。
如果確實是人才,那麼即使是自己的仇敵,也一定要舉薦;如果不是人才,即使是自己的親人,也一定不能濫授官職。
這就是在指著他的鼻子警告,舉薦人才要唯才是舉,若是關係親疏作為舉薦的依據,那麼到底是誰在禍亂朝綱?
最後這一句“願君勉之”,更是嚇得長孫無忌魂不附體,陛下這次不僅僅是動怒,而是起了殺心吶……
李二陛下面色陰沉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長孫無忌,心中感慨萬千。
這位曾經作為他的肱骨,協助他開天闢地成就霸業的左右手,何時在自己面前需要這般卑躬屈膝、倉惶無主?
還是司馬公說得好啊,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當利益羈絆了心神,任誰都難免身不由己。
站起身,從桌案後走出來,李二陛下上前俯身,雙手把住長孫無忌的手臂將其攙扶起來,感慨道:“你我之間,何須如此?是某說話重了一些,輔機莫要見怪才好。”
長孫無忌感動得熱淚盈眶,羞愧垂淚道:“老臣年事漸高,這頭腦也越來越不清醒,被下面的人蠱惑幾句,便驚懼欲絕,夜不成寐,這才跑來陛下面前大放厥詞,倒是惹得陛下煩憂。”
今日前來,其實並非我的本意,我肯定是忠心耿耿的,只不過是下面那些人鬧騰得厲害,我也沒辦法!
李二陛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還想拽著整個關隴貴族來給某施壓?
拉著長孫無忌的手到了一旁靠窗的椅子上,兩人相鄰而坐,李二陛下嘆息道:“大唐不是大漢、東晉,某不是剛愎自用的漢武帝,太子亦非沖齡即位的劉弗陵,說什麼霍子孟、王茂弘,那有些過了……不過無論帝王之術,亦或是朝堂施政,最重要便是獎懲分明,陟罰臧否一視同仁,這才能人盡心服。回頭某知會房俊一聲,關隴貴族皆乃國之功勳,子弟固然因為生活奢侈而日益不肖,可總不會一個像樣的都沒有吧?令其從中擇取優秀子弟充入書院,悉心培養,將來繼承祖輩之心志,為大唐盡心竭力。”
長孫無忌感動道:“多謝陛下體恤,老臣帶那些個不成器的子弟,叩謝天恩!”
說著,又要起身叩拜。
李二陛下將其摁住,不悅道:“關隴與皇族休慼與共,關隴子弟便如同某之子侄一般,輔機何必這般見外?”
長孫無忌便順勢坐好。
李二陛下隨意說道:“前日某夜半難寐,臨窗眺月,思及以往,不勝唏噓。當年汝等各個英姿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