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道袍,素面朝天,正跪坐在蒲團之上,纖纖玉指捏著一個火摺子,正湊在一盤線香之上,意欲將其點燃。
程務挺大步入內,行到房中,單膝跪地施行軍禮,朗聲道:“京兆府司兵功曹程務挺,覲見殿下!”
橘紅色的火苗閃閃乎乎的點燃線香,一縷檀香嫋嫋升起。
放下火摺子,長樂公主才對程務挺說道:“程兵曹免禮,不知程兵曹攜帶兵卒衙役將這道觀團團圍住,意欲何為?”
程務挺心裡打鼓,我要幹什麼,您難道不知?
回道:“啟稟殿下,卑職奉京兆尹之命,前來緝拿欽犯,因忌憚欽犯鋌而走險衝入道觀冒犯了殿下,故而人手待得多了一些。”
長樂公主正襟跪坐,纖細的腰肢挺得筆直,秀美無論的容顏在燭火照耀之下愈發顯得溫柔嫵媚,語氣卻有些清冽:“此間乃是本宮清修之所,何來欽犯?想來,定是程兵曹的訊息出了差錯。”
程務挺心中暗忖:您這是要包庇長孫衝?
雖然曾為夫妻,但是已和離了好幾年,犯得著這般明目張膽的違反律例麼?
若是換了別的欽犯,這位大唐皇帝最寵愛的公主殿下出言袒護,程務挺定會給一個面子,鳴金收兵。
長樂公主的身份,足以抵得消這等程度的瀆職行為。
但現在人犯是長孫衝……
程務挺輕聲道:“殿下明鑑,此刻欽犯長孫衝就站在山門之外,卑職與其素來相識,決計不會認錯。”
長樂公主長長的睫毛跳了一下,鳳眸微眯,俏臉微紅,很是惱火。
一個小小的司兵功曹,居然對她的令諭置若罔聞?
簡直過分!
……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呢?
長樂公主又是惱怒,又是慌張,她素來都不摻和朝中之事,此刻想要憑藉自己的身份頤指氣使一回,沒想到這個程務挺居然不給面子,這令她有些慌亂,不知如何是好。
程務挺心裡也發毛,眼前這位美絕人寰的公主殿下的確沒什麼威儀可言,哪怕看得出有些惱羞成怒,但是言行舉止之間唯有一股淡淡的出塵風姿,卻也毫無威懾力……然而說到底,長樂公主的威勢來自於李二陛下,只需在李二陛下將眼下之事說道一遍,就保證程務挺吃不了兜著走。
但還是那句話,別人誰都可以放,唯獨長孫衝不行……
長樂公主心念電轉,平素自詡聰慧伶俐,此時卻想不出有什麼拿捏程務挺的法子,漸漸惱羞成怒,終於忍耐不住,素手一拍身旁的茶几,大發雌威道:“本官不與你說,讓房俊過來!”
程務挺愕然,下意識道:“殿下明鑑,此案乃是京兆府管轄之內,房少保早已不是京兆尹,如今乃是兵部尚書,怕是管不得京兆府之事……”
長樂公主瞪起美眸,發飆道:“休要拿著等渾話糊弄本宮,你當本宮不知道嗎?此次定然是房俊授意你緊盯長孫衝的行蹤,故而才能在此將其堵截!”
程務挺解釋道:“殿下誤會了,是京兆府的巡捕發現了長孫衝的行蹤,一路緊隨,卑職才能在此將其擒獲……”
孰料,長樂公主自知這等狡辯之詞非是她所擅長,既然拿捏不住油滑的程務挺,乾脆就耍橫道:“本宮不與你說話,你讓房俊前來!”
程務挺:“……”
有些牙疼。
這位長樂殿下平素溫婉賢淑,蘭心蕙質清麗無匹,不知多少長安子弟將其視為夢中佳人,當年李二陛下將其許配於長孫衝,導致長安城內哀嚎一片,心喪若死者不計其數。
可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位端莊賢惠的佳人,耍起橫來那也是絲毫不講道理……
若是講道理,程務挺自然有無數種說辭堵住長樂公主的嘴,可現在長樂公主不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