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見,如今的長孫家已然腌臢骯髒至何等程度……
戰報之上有薛仁貴的推測,安西軍在面對阿拉伯人的時候全面佔據上風,不僅裝備兵械更加精良,兵員的素質也更加優秀,加上碎葉水山口得天獨厚的地形地勢,人數再多的阿拉伯人也無法展開大規模的攻擊,只能一點一點的磨,而戰鬥至一定的時間,屍骸遍地血流成河,會對由下向上仰攻的阿拉伯人造成極大的阻礙,不得不暫停進攻清理戰場,這就給予唐軍喘息之機。
若是在長孫光發現高真行所部斥候的時候,第一時間將其帶回弓月城稟明薛仁貴,而薛仁貴當機立斷派遣一支軍隊急行軍趕到碎葉水山口,而非是召集軍隊準備充分之後才傾巢而出,或許是有可能將高真行所部救下來的……
長孫光之所為,已經不僅僅是搶攻的問題了,完全可以將高真行所部全軍覆沒之罪責歸咎於他。
李二陛下面色陰沉,強抑怒火,咬著牙問道:“你待如何處置?”
房俊為難道:“薛仁貴請求兵部審訊長孫光,然而陛下應當知曉,如今軍中審訊職責,在於衛尉寺,兵部並無此等權力。可若是將長孫光交付給衛尉寺審訊,微臣恐怕這件事很難公平審判。”
“哼!”
李二陛下沒有喝罵房俊汙衊衛尉寺,因為他知道,衛尉寺從上到下,全是關隴子弟。
衛尉寺原本並沒有軍事審訊之責,正是當年關隴貴族們攜功自傲,硬生生將這項權力從兵部搶了過去,當時正處於關隴貴族與皇族合作無間的親密階段,這才得到了李二陛下的允准。
“明日一早,你寫就一份奏疏呈遞到政事堂,請求將軍事審判之責重新劃歸兵部,某會令諸位宰輔在政事堂裡商議此事。”
“陛下英明。”
房俊明白李二陛下的意思,將軍事審判的職責重新劃歸兵部,不僅僅是這一次長孫光的案件不受關隴貴族的干預,從而保證一個公平公正的審判,給那些個寧死不退、以身殉國的兵卒討還公道,更要斷去關隴貴族一臂,向他們展示皇帝的怒火,令他們心存敬畏,從而有所收斂。
心底便暗暗一嘆,陛下還是不願意與關隴正面衝突,試圖將雙方的利益維繫下去……
按著他的想法,根本就無需這麼麻煩,直接讓兵部將長孫光以及一干人等扣下,大張旗鼓的公開審理,然後處以極刑昭示天下,狠狠的將關隴貴族的麵皮剝下來一層。
但是很顯然,李二陛下心心念念都是東征,在東征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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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長孫家也收到了西域的訊息。
雖然並無戰報之上那般詳細,但是大抵發生了何事,卻也一清二楚,長孫無忌再書房之中沉吟半晌,將長孫渙叫了過來。
“不知父親有何吩咐?”
長孫渙見到父親面色凝重,心底微微一顫,小心翼翼的詢問。
長孫無忌將一封書信丟給他,道:“你且看看再說。”
長孫渙連忙接過書信。
這封信乃是長孫家來往西域的商隊首領快馬傳遞回來的,速度並不比薛仁貴的戰報慢上多少。雖然薛仁貴在西域嚴令不得外洩,但是行軍之時還好,畢竟誰也不敢冒著死罪擅自離軍,但是返回弓月城之後,就約束不得了。
關隴貴族在西軍的影響力,早已根深蒂固,到處都是他們的人,想要不動聲色的傳遞一些訊息,簡直不要太容易。
故而,這封書信幾乎是與戰報同時從弓月城出發……
長孫渙看完信,心中難免驚駭,怒道:“此人愚不可及!如此行徑,自當暗中下手,焉能這般肆無忌憚?”
家中給遠在安西軍中的子弟傳令,伺機謀害高真行,他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