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東宮六率之整編,李承乾非常迫切。
他八歲便被李二陛下冊封為太子,這些年來享受著儲君之榮光,實則卻從未感受過儲君之權力。
《公羊傳·僖公五年》:“儲君,副主。”
即君主之副職。
皇太子的地位僅次於皇帝本人,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擁有自己掌管的類似於朝廷的東宮。東宮的官員配置完全仿照朝廷的制度,還擁有一支類似於皇帝禁軍的私人衛隊“太子諸率”。
然而李二陛下雄才大略、乾綱獨斷,就導致他這個“弱受”的太子備受壓制,東宮系統完全是李二陛下一手搭建,採用的皆是皇帝之心腹,且時不時的罷免任用,從來未曾穩定下來為李承乾提供服務。
就連作為儲君最基本的權力“上朝參政”,都時不時的被李二陛下剝奪,本應是儲君常例的,結果每一次上朝都要等候李二陛下的“另行通知”,這就導致李承乾的威望嚴重不足。
再加上李二陛下素來寵愛魏王、晉王這些個兒子,導致李承乾的位置愈發尷尬。
誰又會去看重一個不被皇帝所喜、似乎隨時隨地都能被廢黜的太子呢?尤其是在皇帝依舊春秋鼎盛、龍精虎猛的情況下。
更被說代表太子之象徵的“東宮六率”,自從當年太子李建成玄武門下被誅殺,就再也未曾真正滿編滿員的設定……
……
房俊在這裡輩分最小,顧忌自然也最少,率先開口拋磚引玉:“以吾之見,兵貴精不貴多,東宮六率應當走精兵路線,不宜滿編滿員。殿下目前之處境雖然算不上多麼危急,可畢竟陛下之心態搖擺不定,應當一方面增強東宮之實力,另一方面亦要照顧到陛下的心態。”
李績當即表示贊同:“二郎此言,確實在理。”
房俊謹慎說道道:“陛下允准東宮六率整編,這是對殿下的一份信任,亦可說是一種試探,東宮六率象徵著儲君之權力、地位,必須整編,但過猶不及。”
封建帝制下,皇帝和作為儲君的太子永遠是天敵,這是他們父子間關係再好也不可避免的,不以任何人意志、道德、感情為轉移。
這是因為任何一個皇帝都並不可能單憑一個名分大義,便掌握整個國家政權,而必須要有自己相應的心腹集團來作為執行權力的工具。
從每個皇帝的角度,為了自己死後太子接班時能順利壓制朝堂上的貴族、官僚而掌握大權,不被他人篡奪,必須要在自己在位時就竭力培養太子之威信,為他扶植相應的心腹集團;但是擁有強有力心腹集團的太子,同時又必然會成為整個國家的第二權力中心,因此反過來就變成皇帝自身的心腹大患。
總不能自己還沒死呢,就被心急上位的太子給拱下臺吧?
尤其是經歷過“殺兄弒弟,逼父退位”的李二陛下,對於這方面肯定更加敏感,一絲一毫的苗頭,都能夠讓他解讀出潛在的危機,終至夜不能寐、心驚膽跳……
所以李二陛下在冊封李承乾為太子之後,不僅極力壓制著東宮的實力,更先後抬出魏王、晉王參與爭儲,不斷削弱、打擊著太子的威望。
這幾乎是大多數皇帝對此兩難問題的常規解決辦法,通常都是另外扶植一個或幾個兒子,示之親近,寵以名位,給予超過尋常皇子的大權,有意無意挑動讓他與太子相爭,讓他們來彼此制衡,互相爭鬥,這樣就不能對皇帝自身造成威脅了。
這其中玩得最是爐火純青的,便是“九龍奪嫡”,康熙“大帝”一手操持著兒子們之間的爭儲,幾十年的時間、心血全部放在如何挑撥、平衡幾個兒子的爭鬥上,將兒子們玩弄於股掌之上,以此成就自己的“帝王權謀”。
所以說,有些時候身為皇子固然享受著超絕的尊貴,卻也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