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電掣衝下山,返回長安城。
碗大的馬蹄踐踏著路面的冰雪,一行四五十匹健馬疾馳而過,在身後揚起一陣雪沫冰屑,猶如一陣煙霧。
到了明德門外,早有親兵拿著兵部尚書腰牌上前在守門兵卒的面前晃了晃,兵卒們便忙不迭的將正要入城的百姓商賈趕往一邊,空出城門洞,看著一行全副武裝的騎兵風馳電掣一般駛入城中,轟隆隆的馬蹄聲在城門洞裡迴響。
排隊等候入城的百姓商賈有些不滿,世人皆有等級,然而越是低等級的人就越是厭惡“特權”,尤其是對於那些個官職爵位不大卻憑藉特權恣意張揚的人最沒有好感,頓時鼓譟起來。
“這是哪個衙門的?當真是威風啊!”
“喂,當兵的,咱們等候入城排隊這麼久,為何他們卻是連身份都不曾勘驗便放入城中?”
“怎麼也得有個先來後到吧,咱們可都是長安人氏,別欺負人!”
守門兵卒趕緊擺了擺手,大聲道:“安靜,安靜!鼓譟個甚啊?剛剛那是當朝駙馬、越國公房俊,還兼著兵部尚書呢,莫說是你們,就算是這會兒有一位親王在這裡等候入城,那也得給他讓道!”
有外地來的百姓商賈們頓時一驚,房俊的名號那自然是響亮,整個大唐何人不知?尤其是風傳這人紈絝習氣,站在朝堂之上都恣意妄為,大臣惹了他便飽以老拳,即便陛下的皇子挨他揍的也不是一個兩個,這等人物誰敢招惹?趕緊都閉緊嘴巴,以得罪權貴免惹禍上身。
而本地人則反應不同。
“居然是房二?嘿,這貂帽子遮住了眉眼,老子竟然沒認出來!”
“既然是房二,那沒說的,該當給他讓路。”
“這天寒地凍的,房二那廝不在被窩裡摟著嬌妻美妾,跑到城外作甚?難不成是看上了誰家的媳婦兒趁著男人不在家,跑去快活一番?”
等候入城的外地人嚇得臉都白了,那可是越國公啊,當朝第一紈絝,出了名的棒槌,連他也敢編排,長安人的膽子恁大呢?
有人忍不住,便小聲問身邊的當地人:“你們瘋了不成?這般編排勳臣貴戚,就不怕人家用鞭子抽你?”
那人斜眼看他:“外地來的?”
外地人一愣:“啊,山南東道洵陽人,剛從子午關進來,來長安探親送年禮的。”
那人便嘿了一聲,道:“那你便有所不知了,房二這廝的確是個棒槌,但是有一樣好,那就是絕對不仗勢欺人!人家是個有身份有檔次的,整日裡對著幹的都是那些個世家子弟、當朝官宦,欺負咱們這些泥腿子人家有什麼能耐?今日就算你當著房二的面前痛斥幾句,只要別罵娘,那廝保準一笑而過,都懶得搭理你!”
身邊有人不贊同他這個說法:“這說的什麼話?人家房二那是愛民如子,當初擔任京兆尹的時候,整個京兆府受他恩惠的窮苦百姓數之不盡,到了如今家中供著房二長生牌位的也不在少數。”
外地人聽得嘖嘖稱奇:“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咱們那裡都傳著房二郎橫行霸道呢!”
本地人便很是自傲的給他講述房俊的種種事蹟,惹得守門兵卒黑著臉,訓斥道:“人家不願搭理你們這些泥腿子,你們就能這麼堂而皇之的背後議論?還進不進城?若是在聒噪,信不信老子揪你去京兆府,治你一個妄議大臣之罪?”
大家這才趕緊閉嘴,噤若寒蟬,老老實實的排隊入城。
而房俊一行人早已經順著長街一路疾馳,回了崇仁坊房府。
到了府門前翻身下馬,將韁繩丟給迎上前來的奴僕,大步流星進了大門,又奴僕追上來,說道:“二郎,水師蘇都督入京送年禮,剛剛倒了府上,這會兒正在正堂裡,三郎陪著說話兒呢。”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