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兩朝,門閥世家出身的名臣們講究的是“出將入相”,上馬可以殺敵,下馬可以安民,內外兼修、文武並舉。
所以哪怕是文官,也沒有不通兵事的,這與之後那些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文臣們大不相同。
河西之重要,一旦吐谷渾反叛會對河西造成怎樣的威脅,進而使得西域孤懸於外,甚至關中面臨的危機……堂上諸人全部一清二楚。固然此刻吐谷渾尚未反叛,但是抽調一支軍隊進駐河西鎮守,不僅能夠護衛關中通往西域之通道,更能夠對吐谷渾予以震懾,使其不敢輕舉妄動。
然而關中兵力空虛,卻是不爭之事實,難不成固守河西,卻放任關中之防禦懈怠?
關中現有之軍隊當中,整編滿員的唯有左右屯衛。
然而這兩支軍衛駐守玄武門宿衛宮禁,乃是太極宮之保障,絕對不能輕易調動。
蕭瑀沉吟道:“陛下出徵之際,委以殿下監國之權,在陛下遠征的這段時日裡,殿下便是帝國之中樞。身為中樞,豈能放棄東宮,遷往興慶宮理事?此舉怕是會引起朝野動盪,導致人心不穩、士氣低迷,還請殿下三思。”
一國之君,自當居於帝國之中樞,面南背北,以煌煌氣象鎮守龍脈。
古往今來,那些個不願意住在皇宮之中,反而跑去禁苑、行宮理事之皇帝,沒有一個是順順當當成行的。縱然成行,此舉給朝政造成之動盪亦是無法忽視,甚至使得中樞之鬥爭愈發強烈,後果堪虞。
當然,蕭瑀之所以這麼說,自然不僅僅是規勸太子要以大局為重。中樞由東宮遷往興慶宮,就意味著權力的一場小規模的變更,以前是東宮與反對派的勢力爭,以後就有可能是東宮一系內部去爭。
蕭瑀的確與房俊親近,但是可以相見,一旦太子遷往興慶宮,身邊簇擁的將會盡是房俊之派系,因為除去房俊,太子不可能完全信任任何一個人。
一旦這種權力構架形成,即便日後太子遷回東宮,可很難輕易打破。
權力面前,所有的個人感情都要放在一邊,因為蕭瑀不僅僅代表他自己,更要為他身後的江南士族集團謀求最大之利益。
所以,李承乾抽調左屯衛鎮守河西之提議,幾乎等同於寧願東宮一系內部出現爭執,亦要死保河西……
做出這樣的決定,可想而知李承乾的壓力有多大。
但是也說明李承乾的心胸氣魄,遠非平素平庸之表現便可以囊括……
李承乾不做聲,一旁的房俊搖頭說道:“宋國公之擔憂,的確如此。然而眼下之形勢,卻是非得震懾吐谷渾不可,否則一旦吐谷渾起兵翻越祁連山,以河西諸郡之兵力根本無法堅守。等到河西丟失,不僅西域孤懸於外無法得到錢糧支援,就連關中亦會直面吐谷渾的騎兵。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也只能調派一支軍隊前往河西。”
蕭瑀的心思,他豈能不清楚?
只不過眼下最為重要之事自然是遏制吐谷渾,只要能夠將吐谷渾限制在祁連山之南,確保河西走廊的暢通,長安城內些許亂象,也只能暫且隱忍。
李二陛下臨行之前提拔為尚書右丞的宇文節,開口說道:“越國公深謀遠慮,下官欽佩。然而若是抽調左屯衛前往河西,會進一步導致關中兵力空虛。越國公麾下的右屯衛固然勇猛善戰,可到底孤木難支,萬一關中有變,尚有何兵力可以應對?況且吐谷渾直至眼下依舊未曾反叛,或許事情有所變化也說不定,大可以等到崔敦禮自吐谷渾王的牙賬歸來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宇文節與房俊私交甚篤,只不過此刻代表的卻是關隴貴族的立場,隱隱間已經與蕭瑀站在了一起……
房俊不為所動,挑了挑眉毛,道:“宇文右丞之言,說是禍國殃民亦不為過!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