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助他穩定下來,以後也還要得到房俊的支援,甚至作為將來登基之後的肱骨之臣、國之柱石,如何肯讓房俊陷身於河西,面對數倍強敵之攻伐?
萬一有個什麼閃失,他悔之莫及!
房俊明白李道宗的意思,這個時候非是珍稀羽毛之時,而是應當迎難而上,抵禦強敵。
一旦河西失陷,局勢之惡化將會猶如雪崩一般,將半個大唐都席捲進去,哪怕最終戰勝吐谷渾,亦會使得帝國元氣大傷,數年之勵精圖治毀於一旦。
他緊鎖濃眉,淡然說道:“殿下不必焦急,微臣固然不畏死戰,卻也不會一味尋死。不過若是此刻不能入駐河西,一旦吐谷渾反叛,幾日之間便可飛越祁連山,大軍殺入河西諸郡,屆時局勢崩壞,恐無力迴天!難道要傳檄天下,命山東、江南、巴蜀各路軍隊放棄當地,入京勤王?若是那樣,則江山板蕩,烽煙處處,貞觀以來陛下與群臣嘔心瀝血方才營造出的大好局面,定將毀於一旦。”
李承乾還欲再說,房俊已經續道:“殿下放心,微臣非是魯莽之輩,定然仔細權衡雙方戰力之對比,確保萬無一失,方才可能出鎮河西。若無必勝之把握,則會與殿下力保關中,同時傳檄天下,命各路軍隊入京勤王。”
只不過若當真到了那個時候,一個“無力護佑社稷”的罪名,便會使得李承乾的儲君之位搖搖欲墜。
李承乾自然明白那等後果,卻斷然道:“就算孤這個太子當真廢了,也絕不能看著二郎以身犯險!”
他是個重情義的人,當初能夠為了一個**與李元昌翻臉。他維護房俊可不僅僅因為房俊是他助他保住儲位、甚至登上帝位的臂助,更是不能眼看著房俊為了保住他的儲君之位而深陷敵陣。
否則就算他將來當了皇帝,心裡又怎能放下今日之事?
若是一輩子心中有愧,那這個皇帝還不如不做。
房俊心中感動,大笑道:“殿下厚愛,微臣感激莫名!只是殿下想必知曉,微臣固然被人稱作棒槌,其實卻是個貪生怕死的,若無十足之把握,便是殿下攆著微臣前去河西,微臣也會稱病不出。可若是能夠戰而勝之,這等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之即倒的功勳,便是殿下將微臣鎖起來,微臣也定要前去手到擒來!”
李承乾怎能聽不出這是在安慰自己?氣道:“休要說這等渾話!若是吐谷渾當真反叛,右屯衛不敵,你身為主帥自然不能臨陣脫逃,勢必陷身敵陣之中,哪裡還有生還之望?孤不管別人,你卻是萬萬死不得,否則孤如何向高陽和長……兕子交待?”
一著急,差點將“長樂”順嘴說了出來……
李道宗在一旁道:“殿下愛護之心,二郎必定感受。不過殿下也不必太過擔心,當初薛延陀控弦之士二十萬,不還是被二郎率軍直入漠北,殺得屍橫遍野,直搗龍庭封狼居胥?吐谷渾曾經遭受重創,再是如何也不比不得薛延陀之一半,以右屯衛之精銳,輔以火器,未必不可一戰。”
戰陣之上,從未必勝之戰。
再是兵多將廣亦能慘遭失敗,以少勝多亦是數之不盡。
若戰前廟算勝者,即可一戰。
對於房俊,對於房俊麾下的右屯衛這樣一支全軍最早裝備、實用火器的軍隊,李道宗有著無與倫比的信心。
因為他當年親身參預過攻伐吐谷渾之戰,吐谷渾看似兵強馬壯,實則驍勇不足、智謀匱乏,且軍心不齊,順風之時可青海縱橫馳騁,逆風之時則士氣全無,一觸即潰。
李承乾一臉擔憂,卻不好再多說。
說到底他是儲君,眼下更有監國之責,若敵軍攻城掠地之時卻依舊維護寵信之臣子,致使戰局糜爛局勢敗壞,更是大大的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