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況慘烈至極。
雙方圍繞著堅厚的城牆殊死搏殺,唐軍知曉陛下就在身後看著,所以拼死力戰毫不畏懼,瘋狂一般順著雲梯不斷的向著城頭攀爬,縱然在臨近城頭的時候或被射殺或被滾木礌石砸落摔在遞上,卻依舊前赴後繼,狂嘶呼喊著悍不畏死。
高句麗守軍更是咬著牙,明白只要稍有疏忽就會被唐軍殺上城頭,到那個時候以點破面,整個城牆防線就將被唐軍擊破,而城破之後面對數倍於己的唐軍,只能遭受屠殺。
一方知道自己兵力佔優,只要咬著牙不斷的衝鋒,終究會讓守軍崩潰。
而另一方認為唐軍根本不可能一直這樣狂攻下去,只要咬著牙頂住這洶湧如潮水一般的攻擊,終究會將唐軍擊退,好似隋煬帝三次東征都被高句麗人打敗那樣,不得不鎩羽而歸。
城牆下的屍體鋪了厚厚的一層,絕大多數都是唐軍的屍體,卻也有不少自牆頭跌落的高句麗兵卒。鮮血早已將城牆下的土地浸泡,如同雨水過後的泥濘,一腳踩下去,直沒腳踝。
從晌午直至日落,雙方廝殺在一處,傷亡不可計數,戰鬥依舊未有絲毫減弱停止至跡象。
周道務一身甲冑,從土丘之下奔上來,到了李二陛下面前,躬身施禮,喘著氣道:“皖城郡公剛剛攻上城頭,不過卻被敵軍合力殺退,身負十餘處刀傷,中了三箭,自城頭跌落城下,口吐鮮血,已然暈厥過去。被兵卒抬著撤出戰場,正受軍醫醫治。敢問陛下,要如何處置?”
先前陛下可是說了,要麼你戰死城頭,要麼就自刎謝罪……
所以即便張儉身被數創暈厥戰場,周道務依舊不敢怠慢,趕緊過來請示。
李二陛下面色陰沉,看著遠處依舊鏖戰不休的戰場,哼了一聲,道:“先行救治,準其部回營整頓,待到返回長安之後,再行問罪!傳令盧國公,令其接替皖城郡公之職責,繼續強攻東城!”
這個時候自然不能將身負重傷暈厥過去的張儉一刀砍了,他始終站在這裡,看得見張儉以將近花甲之齡親冒矢石衝鋒在前,又是第一個衝上安市城的城頭。雖然被殺退,可是這般勇武剽悍之作風,縱然失敗,亦可接受。
“喏!”
周道務有些失望,他與張儉素來不睦,坐鎮幽州以來時不時的受到張儉的掣肘,前去理論還遭受無視,張儉那廝倚老賣老根本不曾將他放在眼中。心高氣傲的他如何能忍?
不過眼下當然不敢多言上眼藥,領命之後,趕緊轉身離去。
李績上前兩步,湊到李二陛下身邊,低聲道:“陛下,戰局焦灼,一時片刻未能有變化,不妨暫且回營用膳,然後歇息一番,自有微臣在此督戰。”
他知道李二陛下的身體狀態並不好,在這裡站了大半天,精力怕是已經消耗殆盡,若是不能及時休息調整,恐怕會累倒。
那可就麻煩了。
這亦是“御駕親征”的一個弱點,皇帝親征固然可以鼓舞士氣,使得軍中上下一心效死,可一旦皇帝有一絲半點的閃失,將會直接動搖軍心,導致士氣崩潰,不戰而敗。
李二陛下的確有些不妥,藥勁兒過了之後,身體愈發空虛疲累,腰腿痠軟、頭暈目眩,此刻只是心憂戰局,勉力堅持。
聞言想了想,覺得不能硬撐著,萬一這個時候暈倒在地,對於軍心士氣的打擊將會是不可估量的,便頷首道:“也好,懋功你盯在這裡,攻勢不許減弱半分,直至破城而止!”
“喏!”
李績應下,叫來一旁肅立的內侍,攙扶著李二陛下走下土丘,往中軍帳行去。
看著陛下蹣跚踉蹌的背影,李績眉頭深深蹙起。
李二陛下素來身體素質極佳,縱然比不得年輕時候可騎烈馬、挽強弓,衝鋒陷陣揮刀殺敵,可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