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明道:“毋須理會,入城之一旅右屯衛兵卒,再多也不過數百人,吾等城中之親兵部曲不下千人,焉能守不住衙署?即便當真守不住,也大可從地道逃亡城外。”
侯莫陳燧嘆息一聲。
派兵封鎖交河城這一招當真狠辣,一下子便打亂了他們的謀劃,使得從容置身事外的打算徹底落空。一旦右屯衛兵卒猛攻衙署,就算他們能夠逃出生天,大唐境內是絕對容不下他們了。
即便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們勾連突厥人、阿拉伯人,可是隻要逃走,便會給人“畏罪潛逃”之印象,再想洗白是無論如何也不行了。
可若是不走,他們這些人落入右屯衛手中,諸般大刑加諸於身,誰又能確保挺得過來?
千算萬算,被房俊這突兀的一下子壞了全盤算計,如何不讓人鬱悶?固然房俊身死西域,他們對於家族立下大功,卻再也不能出現在人前,一輩子都要蒙受“叛國賊”之罵名,死後亦不能葬入祖墳……
長孫明亦是心情沉重,固然早已做好了為家族奉獻一切之準備,可是想到自己打拼了十幾年才在西域經營出如此一片大好的局面,如今卻要一朝盡喪,自己更是即將落得一個有家不得歸之下場,豈能不鬱悶忿恨?
三人皆是一樣的下場,本以為坐鎮交河城暗地裡謀劃好一切,自可將這一樁天下的功勳攬入懷中,自此之後在家族之中威望日重,得到家族的鼎力支援之後於仕途扶搖直上,卻未想到被房俊似有意似無意的這一下封鎖交河城給全部破壞,一時間心情打壞,坐在那裡沉默不語。
好半晌,長孫明才率先緩過神兒來,無奈道:“事已至此,為之奈何?將軍速去通知突厥人右屯衛之行蹤,長孫漢則趕緊去準備退走之路,定要萬無一失才行。”
“喏!”
兩人一起領命,長孫漢返回衙署後堂,亦帶著幾名長孫家的死士,開啟一處密道之入口,入內查探。萬一右屯衛強攻衙署抵禦不住之時,這條逃生之路要確保順暢,不能出現半點差錯。
侯莫陳燧返回自己的值房,收拾一番穿上皮球斗篷,帶著幾個心腹親信沿著另外一條密道鑽了進去。
交河城建城之時便由關隴門閥掌握,其中留下多條密道,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親信吹燃火摺子,一行數人沿著略感潮溼的密道一路前行,小半個時辰之後,前方出現一個玄關,能夠容納三四人並存,再前方則是一個黑漆漆的狗洞一般的小洞口,僅容一人爬行透過。
親信吹滅火摺子,當先矮下身去,鑽進小洞之中向前爬行,片刻之後,一陣敲打聲從洞內傳來,顯示一路暢通,並無異常。
侯莫陳燧這才緊隨其後,鑽入洞中。
洞口狹小,人在其中不能翻身、不能後退,只能一路向前。好在狹窄的小洞並不長,爬了一會兒之後,便見到前頭微微有光亮傳來,侯莫陳燧加快速度。
到了光亮之處,又加緊爬了幾步,眼前豁然開朗,卻是已經從小洞之中爬出,瑟瑟寒風襲來,情不自禁的打個寒顫。
親信拉著侯莫陳燧的胳膊將他從洞中拽出,侯莫陳燧兩腳落到實地,抬頭髮現此處乃是一段乾枯的河道,洞口便設在長滿雜草現在已被大雪覆蓋的河床之上,眼下一片蘆葦蕩,冬日裡蘆葦凋零乾枯,只剩下一片密密麻麻的蘆葦杆子在寒風之中搖曳,沙沙作響。
遠處,黃土臺塬之上的交河城屹立於風雪之中,巍峨雄壯。
身後親信接二連三的從洞口鑽出來,侯莫陳燧讓人將洞口遮掩,這才回頭瞅了風雪之中的交河城一眼,轉頭大踏步向著西北方向行去。
整件事情主導的都是長孫明,裡裡外外最出力的也是長孫家,一旦事成之後,最大的功勞自然也是長孫家的。
侯莫陳燧不認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