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急聲問道:“是突厥人還是阿拉伯人?”
若是突厥人先來,阿拉伯人隨後抵達,計策就算是成了,回頭必給衛鷹記一大功;若是阿拉伯人先來,突厥人後至,那麼以突厥人的狡猾,必然意識到事情不妙,很可能即刻遠遁,那就等衛鷹回來扒了他的皮!
斥候搖頭道:“距離太遠,吾等不敢靠近以免被敵人察覺,故而看不真切。”
房俊頷首道:“無妨,再探再報!”
“喏!”
斥候起身快速離去。
房俊回身對裴行儉等人道:“召集兵卒,準備作戰!”
“喏!”
左右將校趕緊帶著各自的親兵部曲分散開,前往各自軍伍之中組織兵卒準備作戰,一時間,整片山坡上積雪浮動、人影幢幢,悄無聲息之中已然是殺意瀰漫!
兩萬人蹲在雪地之中都快凍僵,無比熱切的希望敵軍能夠趕緊到達,好熱火朝天的打上一仗,哪怕沙場陣亡,也比在這裡凍死好得多……
故而聞聽準備作戰,登時士氣高漲。
待到準備完畢,兩萬人盡皆潛藏在山坡上,藉助樹木、岩石、積雪之掩護,消無聲息的注視著山下溝壑之中的營帳。
營帳的旗杆上懸掛著幾盞風燈,在寒風大雪之中搖曳不停,透著一點點橘黃色的光暈。
天地一片蕭殺。
*****
阿拉溝外,五千突厥騎兵頂風冒雪而至,到了溝口之處,全軍暫且停駐,阿史那賀魯坐在馬背之上,任憑風雪撲面而來,仔細聽取斥候不斷傳回的訊息。
“唐軍屯駐於溝內,軍營連綿。”
“有唐軍斥候出現左右,或許已發現吾軍之蹤跡!”
“唐軍營地之內悄無聲息,唯有衛隊巡邏警戒。”
……
一道道訊息傳回,溝內的形勢已經盡在阿史那賀魯掌握之中。
阿史那賀魯摸著下巴的鬍子,眯著眼有些疑神疑鬼。
看樣子右屯衛對於突厥人的到來毫不知情,居然還大搖大擺的將營地放在阿拉溝中躲避風雪。可為何這等一切順利的態勢,卻總讓他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覺得事情太過順利往往不是什麼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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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別的軍隊也就罷了,阿史那賀魯不放在眼中,可這是右屯衛啊!兵出白道覆亡薛延陀,大斗拔谷擊潰吐谷渾,功勳赫赫威震天下,面對這樣一支當世強軍,誰敢輕言必勝?
更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疏忽大意。
他身旁的吐迷度勒馬往前湊了湊,說道:“看來右屯衛對吾等之前來毫無所覺,不過兵貴神速,若是拖延下去,定然被右屯衛斥候察覺。若是右屯衛有所準備,以其火器之威力,縱然將軍能夠將其殲滅,卻也要付出極大之代價,回去之後,不好向汗王交待……”
這句話登時說到阿史那賀魯心坎兒裡,使得他眉毛一下子揚起。
他雖然是突厥大將,卻是前任可汗欲谷設的嫡系。乙毗射匱聯絡突厥各部廢黜欲谷設,自立為突厥可汗,欲將欲谷設斬盡殺絕。欲谷設一路逃遁之吐火羅,得到安西軍之支援方才立柱跟腳。
而阿史那賀魯則落入乙毗射匱可汗手中,欲殺之。後來幸得多位部族首領聯名擔保,方才保住性命,且被委任為突厥將軍,執掌大軍。
他自然知道乙毗射匱對他的戒心從未消除半分,而由於他投靠乙毗射匱可汗,使得欲谷設視其為叛徒,亦欲殺之。
弄得裡外不是人……
如果他當真在這阿拉溝損兵折將,一直亟待抓住他把柄之後將他置於死地的乙毗射匱可汗豈能放過這樣的罪名?
要知道,他麾下可都是當今突厥最為精銳之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