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丹室之內,長孫淹二話不說便跪在門口,以首頓地,語氣悲慼誠懇:“殿下!微臣知道此次錯了,大多特錯!不敢奢求國法寬恕,只求殿下看在往昔情份之上,勿要讓長孫家牽入風波之中,遭致傾覆之禍,則長孫家數百上千口人,盡皆感念殿下之大恩!”
態度不可為不誠懇。
長樂公主卻不為所動,放下手裡的書信,輕輕呷了一口茶水,清聲問道:“本宮不過是一個公主,潛居道觀之中修心養性,哪裡有本事左右朝中局勢?此案已然通天,必經三法司審訊,且不說本宮不會插手其中,便是插手也無力左右,四郎怕是求錯了人,本宮愛莫能助。”
只從長孫淹的話語,便可聽出其人依舊心存僥倖。
若是當真不欲長孫家遭受牽連,那麼大可前往京兆府認罪,一力擔之,以眼下之局勢,怕是太子亦不能過分苛責。
卻偏要跑到這裡來求她,可見依舊不肯認罪伏法。
長孫淹道:“殿下不需去三法司走動,只需給越國公去信一封,請求越國公以大局為重,不計私怨,則長孫家必有回報。”
“呵!”
長樂公主生生給氣笑了,她放下茶杯,挺直腰肢,一雙清澈的明眸不屑的看著長孫溫,緩緩道:“本宮憑什麼去懇求越國公?越國公又憑什麼會依從本宮的請求?”
長孫淹一時無語。
他總不能說您與房俊那廝緋聞滿天下,“交情”自然深厚……
他不好說,反倒是長樂公主自己說了:“在你眼中,本宮不守婦道,與越國公有染,只需去信一封,越國公必然有求必應……是也不是?”
長孫淹低著頭,還是不能說話。
卻等同於預設……
長樂公主一雙眼眸漸漸凌厲,婆娑著茶杯的玉手也漸漸握緊,纖白細膩的手背有青筋隱隱繃起,語氣更是前所未見的輕挑譏諷:“你們長孫家當真是有出息的很,自己罔顧國法、通敵叛國,事發之後不想著認下罪名接受懲罰,反而前來央求曾經的媳婦去向她現在的情人求情,來給你們長孫家洗脫罪責……本宮只問你,此事令尊可曾知曉?長孫家的列祖列宗可曾知曉?”
長孫淹面紅耳赤,羞愧無地。
以往在長孫家,長樂公主素來溫文爾雅、知書達禮,從不曾與人紅臉,更不曾有過隻字片語的苛責之言,所以長孫溫以為她柔軟溫順,自己這般腆著臉求上門,無論如何都不會推脫。
只需他跟房俊言語一聲,房俊那邊不追究,太子自然做個順水人情,這件事就算是暫且壓下去。至於如何手尾,可待父親自遼東返回之後再做計較。
卻不想長樂公主言辭如刀,刻薄至極,完全不給他以及長孫家留下半分情面……
長孫淹心底失望至極,卻也不敢在長樂公主面前放渾,否則且不說太子與房俊饒不了他,便是父親知道以後,也定會扒了他的皮。
直至眼下長樂公主與長兄長孫沖和離,父親卻也從未曾說過長樂公主半句不滿之話語,只認為是長孫衝自己作死,斷送了一樁好姻緣。
甚至長孫家上上下下,無論族老亦或是僕役,都對長樂公主敬重有加……
長孫淹再次叩首,涕泗橫流道:“殿下,可憐可憐我吧!此事本非出自我的授意,乃是那些個關隴門閥自作主張,只不過眼下由我主持家中大局,故而所有人都欲將我推出頂罪……我冤枉啊!”
這話半真半假,勾結敵國、陷害右屯衛的確不是他一個人能夠做主的,幾乎所有關隴門閥都有參與,只不過他如今甚為長孫家的長子主持大局,自然是由他牽頭。
說一句罪魁禍首亦不為過……
長樂公主安安靜靜的跪坐,纖細的腰肢挺得筆直,秀眉無匹的面容並未有多少變化,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