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戰場鏖戰不休,右屯衛卻難得的得到了寶貴的休整時間。
阿拉溝一戰,近乎全殲突厥、大食兩支騎兵部隊,戰功赫赫的同時,右屯衛自己也受到一些傷亡。尤其是自長安西征以來先是於大斗拔谷惡戰吐谷渾,如今有設伏大戰兩支精銳騎兵,這對於兵卒的身體負荷甚為過重。
而一旦身體負荷過重,各種傷患便會紛至沓來,導致非戰時減員,進而對軍隊的軍心士氣產生極大之打擊。
幸虧惡戰阿拉溝之後,由於要震懾交河城附近受到關隴門閥控制的商隊、軍隊,且還需接應舉族內遷的回紇人,右屯衛便進駐之前被大食人戰局的白水鎮,好生休整一番。
與此同時,阿拉溝大捷之訊息已然傳遍玉門內外、天山南北,整個西域都雌伏在右屯衛銳不可當的軍威之下。
右屯衛之名號如同冬日雷鳴一般在西域滾蕩。
……
白水鎮。
漫天大雪之下,雄關險隘有如蟄伏的猛獸一般不見了昔日之雄渾霸氣,冰雪覆蓋之下多了幾分靜謐安寧。
唯有城頭的大唐旌旗獵獵作響。
右屯衛進駐白水鎮,將裡裡外外都搜尋了一遍,犄角旮旯也不放過,尤其是水井、糧倉等處,更是嚴密盤查,唯恐大食人開拔前往阿拉溝之時投毒……
等到裡裡外外搜了一遍,確認安全,這才全軍進駐鎮內。
說是“鎮”實則便是一處建在險要關隘的關卡,附近地勢複雜,三面環山西邊開闊,乃是南北疆之分界、東西天山之咽喉,往北可直抵西域重鎮輪臺城,往西則可前往弓月城,戰略地位極其重要。
雄關如鐵,盡被白雪覆蓋,四周蒼嶺環繞,地勢險峻。
房俊進入鎮內,見到大食人遺留下來的破損甲冑軍械,面色陰沉似水。如此險要關隘,乃是扼守整個西州之要地,卻被關隴門閥拱手送給大食人,甚至將原本鎮內的守軍盡皆調走,絲毫不曾顧忌一旦大食人縱馬向東則可直抵玉門關之威脅,其利令智昏之處,令人切齒痛恨。
白水鎮乃是雄關險隘,鎮內自有白虎節堂,典贊軍事。
白虎節堂已然被清掃一新,房俊入住此間,一面開始整頓軍隊、梳理輜重,一面書信回兵部命令緊急調撥軍械輜重,尤其是火藥、鉛彈、震天雷,更需要及時補充。
原本右屯衛出鎮河西只是為了抵禦吐谷渾,故而所攜帶的軍械有限,未曾想河西大捷之後便即刻西征,阿拉溝一場大戰雖然大獲全勝,但是軍械耗損極為嚴重,已然不敷使用……
到了傍晚時分,雪仍未停。
將積壓的公文處置大半,好不容易騰出手來的房俊在親兵服侍下洗漱一番,換了一套衣衫,就在節堂一側的房舍內享用晚膳。
白水鎮地處西陲,物資運輸不便,加之先前被大食人佔據,故而並未有多少糧秣,菜餚更是稀缺,伙房只能將軍中攜帶的羊肉烤了一塊,蒸了一碗米飯,以供房俊食用。
好在房俊雖然出身富貴,骨子裡卻非是那等嬌生慣養的紈絝子弟,一塊肉、一碗飯,倒也吃得香甜。
只不過飯吃了一半,便有親兵入內通秉,說是安西大都護、河間郡王求見……
房俊趕緊放下碗筷,披上一件斗篷,親自出迎至鎮關西門,將風塵僕僕的李孝恭迎進鎮內。
……
“條件艱苦,伙食簡陋,郡王多多擔待。”
又讓人烤了一塊肉,房俊將李孝恭請到節堂旁的房舍之內,一同進膳。
兩人分別落座,面色憔悴的李孝恭看著簡陋的伙食,讚歎道:“二郎出身富貴,家資鉅萬,卻能夠做到該享受時鐘鳴鼎食,該吃苦時艱苦樸素亦甘之如飴,單只是這份心性,那些個世家子弟便少有人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