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當初淵蓋蘇文弒殺榮留王、挾持寶藏王,將高句麗軍政大權集於一身,權傾天下莫敢不從,劍牟岑便心中火熱。
他自覺即便有傳國璽印在手亦難以號令天下,畢竟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鳩佔鵲巢”的嫌疑,但若是扶持高安舜為王,以其名號復國,則勢必會使得高句麗殘餘勢力望風景從,屆時自己將高安舜控制在手,扶持其為傀儡,自己則攫取軍政大權,待到時機成熟在逆而篡取,親自上位。
漢人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奇貨可居……
誰還沒有一顆力爭上游的心呢?
前方,兵卒們已經將捆縛雙手的高安舜帶了過來,往昔丰神如玉、尊貴華美的國之王子,如今卻是蓬頭垢面、狼狽不堪。
見到劍牟岑,高安舜一張抗髒的俊臉抽搐了幾下,頹然道:“吾還以為遭受賊人劫掠,卻原來是將軍當面。”
劍牟岑微微一笑,對於此人這種明知必死卻還有徒逞口舌之利的愚蠢行徑甚為歡喜,越是愚蠢,才越好掌控,若是那種識時務的聰明人,反倒容易受其反戈一擊,不知何時便吃一個大虧。
他撣一撣衣袍,正一正頭冠,一揖及地,恭聲道:“末將劍牟岑,參見王子殿下!”
他周圍親信麾下也齊齊單膝跪地,齊聲道:“參見王子殿下!”
依舊被綁縛雙手的高安舜有些懵……
他乃高氏王族子弟,是寶藏王的庶子,雖然淵淨土是自己的姨夫,劍牟岑又是淵蓋蘇文的鷹犬走狗,可畢竟之前淵蓋蘇文屠戮王族,連他自己嫁入王宮的妹妹所生之子都殺掉了,豈能容得他這個親戚?
好不容易潛入密道之中,卻不敢自密道鑽出,唯恐被城內兵卒察覺。所幸唐軍去而復回,並且一舉攻陷城牆殺入城中,他這才尋了一個機會得以逃脫。孰料剛剛趁著戰亂,便被劍牟岑抓獲,心中自知必死無疑,故而才敢冷嘲熱諷一句。
卻不想劍牟岑居然執禮甚恭,口口聲聲依舊承認自己是王子殿下,可如今的王上不是已經變成淵蓋蘇文了麼?
他抬頭瞅了一眼遠處的平穰城,風雪茫茫遮蔽雙眼,雄壯的城池僅只剩下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
“平穰城……終究陷落了麼?”
若非平穰城陷落,淵蓋蘇文身死,這劍牟岑自然不會出現在此地,更不會對自己執禮甚恭。
劍牟岑起身,沉聲道:“王上眼下依舊建在,但也堅持不了多久……高句麗覆亡在即,王子殿下可想做出一番功業,不負這一身王族血脈?”
高安舜愕然:“吾手無縛雞之力,道德文章亦是尋常,此等亂世之中,哪裡有能力做什麼功業?”
劍牟岑道:“殿下身負王族血脈,只需登高一呼,必然應者雲集,復國自然輕而易舉!唐人殘暴,侵吾家園、滅吾國祚,任何一個高句麗人都應當心懷仇恨,矢志復仇!若殿下願意號召群雄,圖謀復國,吾等願意追隨殿下左右,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萬死不辭!”
附近兵卒齊齊振臂狂呼,他們不知道劍牟岑的打算,但都是淵蓋蘇文的心腹嫡系,意志很是堅強,不會因為眼前的絕境而崩潰,反而各個熱血賁張,願意慷慨赴死!
高安舜手足無措,已然懵在原地,只知道連連擺手:“這如何使得,這如何使得……”
雖然身為寶藏王庶子,名義上亦有繼承王位之可能,但他從出聲的那一天起,就從未夢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能登上那個位置,雖然此刻國家已亡,大抵只是劍牟岑的一個傀儡而已。
可那也是高句麗之王啊……
劍牟岑見到高安舜只是一味的擺手,卻並未堅決的拒絕,心領神會,大聲道:“此事自可從長計議,此地非久留之地,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