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公主心底暗暗後悔接見長孫衝,秀美的面容上卻是清冷依舊,眼眸微微向下,睫毛微顫,清聲道:“汝此番前來,所謂何事?”
長孫衝看著燭光之下這張秀美無匹的俏臉,那清冷淡漠好似一切已然不縈於懷的神情,心中猛地好似被針紮了一下,曾經有過多少愛慕,如今就有多少忿恨!
他心中有如被毒蛇啃噬錐心刺骨,面上也有些僵硬,深吸口氣,才略笑著問道:“殿下別來無恙?”
長樂公主秀美蹙起,冷然道:“你我早已恩斷義絕,今日並未讓禁衛將你擒獲交付有司問罪,已然是法外開恩。若確有要事,不妨直言,若只為敘舊,還請速速離去。”
長孫衝咬牙暗恨。
固然兩人新婚燕爾最為親密之時,這女人亦是這種清冷自若、凜然不可侵犯之神情。那時候自己以為這便是女子最為珍貴的矜持,也是良好的教養,還曾為此沾沾自喜,愈發寵愛。
真真是年少愚笨、懵懂無知啊!
直至後來,他才明白女人在自己真正喜愛的男人面前固然有所矜持,卻也懂得撒嬌刁蠻,會將自己的一切毫無保留的呈現在男人面前,而不是這種以矜持與教養構築成一道防線嚴防死守,不使自己的內心有絲毫的暴露。
所以,在房俊面前的時候,這個女人又是怎樣一副模樣呢?
是撒嬌刁蠻,天真無邪?還是豔若桃李、婉轉承歡?
李麗質,你還真是一個賤人吶!
……
長樂公主看見長孫衝神情變幻,明顯感覺到了對方的心緒變化,心中愈發驚惶,卻也不敢將外頭的禁衛喊進來,以免刺激到這個畜牲,促狹狠手對自己不利。
畢竟這人極端自私,絲毫不念往昔夫妻情份,當初若非房俊捨命搭救,自己已然被他害死在這終南山上……
長孫衝沉默少頃,將心頭怒火壓制下去,緩緩道:“如今你我雖然形同陌路,但往昔情份我卻不曾忘記半分。聽聞殿下已然覓得有情郎,如膠似膝、情投契合,當恭祝殿下快樂如意。”
“呵……”
長樂公主忍不住冷笑一聲,抿了抿嘴唇,淡淡道:“道聽途說之言,唯有愚者方會當真。不過無論本宮往後如何,亦與閣下毫無關係。若非當年母后對你甚為寵愛,今日本宮定當將你綁縛有司問罪,以正國法!若只有這些話語,那便不必再說,速速離去為好,免得本宮改了心意。”
言罷,正襟危坐,眼眸下垂。
一旁的侍女都呆住了,上上下下打量長孫衝,心想這人的相貌變化怎麼這麼大?居然看不出往昔分毫……
便一直瞪大眼睛使勁兒的盯著長孫衝,畢竟這人可是曾經謀害過公主的,萬一言語相激惱羞成怒,再做出傷害公主的行為來,那可萬萬不妥。
這會兒聽聞長孫衝之言,心中已然惱怒,待到長樂公主下了逐客令這人卻已然不走,實在按耐不住,冷著臉譏諷道:“您還真是顧念往昔情份呢,上次差一點害了殿下……殿下寬厚,不忍命人將你當場緝捕,已然給你留了顏面,何必還在這邊喋喋不休,好似市井潑婦一般問長問短?”
小侍女自有跟隨長樂公主身邊,深得信任,自然心中也沒那麼多的規矩,此刻見到長孫衝咄咄逼人,忍不住出言叱責。
居然還有臉說你“顧念往昔情份”,當初差點將公主一刀捅死,就是那樣顧念情份的?
是不是死在你手裡還要感激你?
真真是混賬啊,這人以往看上去丰神俊朗的樣子,實則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與之相比,越國公似乎沒那麼帥,但是英氣挺拔、陽剛十足,而且極重情義,那才是頂天立地的男兒漢。
只可惜已然是高陽殿下的駙馬……
長孫衝面色陡然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