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紛揚揚,曠野之中積雪甚深,不過卻絲毫不能阻擋戰馬奔弛的速度。房俊略微靠後,被親兵部曲護衛在中間,王方翼則一馬當先奔上遠處那道山嶺,而後拼命催動戰馬,隨著山坡瘋狂加速。
山嶺之下,一處諾大的大食人營地搭建在背風處,騎兵自山坡順勢而下衝鋒的動靜將營地之內驚動,無數人影慌亂自營帳之中鑽出,驚惶喊叫,有人返回營帳拿取兵刃,有人奔向馬廄牽出戰馬,陡然出現的突襲讓整個營地亂作一團。
唐軍自山坡上奔弛而下,馬蹄捲起積雪,整支隊伍好似一條奔騰的雪龍一般席捲而來,在大食人慌亂之中倏忽而至。
衝在最前的兵卒將身體貼伏在馬背上,躲避著零星射來的弓矢,而後一夾馬腹,提著韁繩,戰馬四蹄騰空,徑直躍入大食人營地之中,擋在面前的胡人被狠狠撞飛出去,餘者驚慌失措四散躲避,戰馬自身邊馳過之時一柄橫刀已經在他們身體上劃過。
蹄聲隆隆,鮮血迸濺,猝不及防的大食人未能來得及組織佇列對唐軍實施阻擊,被唐軍騎兵突入營地,慘遭殺戮。
沒人知道唐軍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大食人軍官觸不及防,根本來不及組織軍隊防禦,返身回到營帳拿起彎刀剛剛走出來,便見到唐軍騎兵自身前呼嘯而過,鐵蹄濺起的冰雪打在臉上沁涼,卻不及脖子上利刃劃過的冰冷刺痛,不等他捂住自己的脖子,斗大的人頭已經滾落在地,沸騰的熱血沖天而起,再濺落腳下,融化冰雪。
唐軍自營地前門而入,數千人馬奔騰肆虐,鐵蹄踏處敵軍慘呼哀嚎,倏忽之間便自後門而出,殺了一個通透。然而唐軍並未迅速遁走,反而折返回來,隊形散開,將漏網之魚一一屠殺,而後割下首級掛在馬鞍上,這才引火將營帳糧秣點燃,待到火焰沖天而去,方才從容退走揚長而去。
直至一個時辰之後,聞訊而來的大食人軍隊方才抵達此處營地,看著遍地屍骸,軍官急忙下令搜尋糧秣,待到得知糧秣早已被一把火化作焦土,登時面色陰沉,暴怒不已。
天氣越來越冷,雪越下越大,開春卻是遙遙無期,因著唐軍繼二連三的偷襲導致糧秣輜重被焚燬無數,大食軍隊難以維繫十餘萬人的日常口糧,戰馬的草秣更是言重匱乏,持續掉膘。
若是再不能補充糧食,軍中就不得不宰殺戰馬充作口糧,而若是沒了戰馬,大食軍隊又拿什麼去抵擋唐軍鐵騎?
葉齊德只能不斷派出軍隊,前往西域各部胡族聚居之處搶掠糧秣,以此維繫大軍的日常供應。
這一招害得西湖胡族苦不堪言。
大食人進入西域之初,安西軍節節敗退,早就不滿唐人統治的西湖胡族暗地歡喜,就差沒有燃放爆竹歡迎大食人的入侵。在他們看來,大食人的掌控力遠遜於大唐,縱然被他們侵佔西域,大抵也只是注重絲路的利益,未必對整個西域的控制有多達的興趣。
而唐人則不同,唐人要的不僅僅是絲路的利益,更要這西域劃入大唐版圖之內,所有的胡人都要遵循唐人的戶籍制度,按人頭繳稅,這讓各部胡族極為反感,只是忌憚唐軍兵鋒之盛,不得不委曲求全。
眼下大食人勢如破竹,簡直就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即便後來大食人的輜重營被安西軍偷襲,導致糧秣嚴重匱乏,不得不向各部胡族徵繳、掠奪,但依舊有大部分胡族寧願被大食人盤剝擄掠,亦全力支援,希望大食人能夠徹底將唐人趕出西域。
而這一處被唐軍踏平的營地,正是一支奉命前往附近胡族徵繳糧秣的軍隊。如今不僅全營被唐軍屠戮,連剛剛徵繳來的糧秣都付之一炬,這要回去如何向葉齊德交差?
尤為重要的是,此地距離弓月城足有兩百里之遙,天降大雪道路難行,唐軍卻陡然出現於此,可見往後這等偷襲必然成為常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