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眼下大局為重,權且隱忍一時,只要能夠成就大業,使得關隴再次攫取朝堂軍政大權,這些人的舊賬自然會慢慢予以清算,有一個算一個……
在長孫無忌目光逼視之下,終於有人打破沉默。
令狐德棻顫巍巍道:“關隴同氣連枝、互為一體,自當同進同退。只不過令狐家早已脫離軍隊多年,實力著實有限,子孫盡皆讀書進學,從不曾染指軍權,縱然有心相助,奈何力有不逮,慚愧,慚愧。”
這幾年,令狐德棻潛居府邸,一心治學,整日裡窩在書房編纂書籍,欲在老邁之時將一生所學編撰成書傳諸後世,早已不理朝中事務。幾個兒子天資有限,能力不足,在朝堂之中亦是投閒置散,不為人所關注。
事實上,與關隴門閥最早開始脫離的便是令狐家,此次兵諫,事先事後都沒有令狐家的參與,此刻又怎能願意一腳再踩進這個爛泥坑?故而語氣雖然婉轉,態度卻很是乾脆。
令狐家不跟著摻和了……
長孫無忌眼神如刀,面容冰冷,緩緩頷首:“人各有志,老夫自然不會強求。令狐家如今傳承漢學,一心成為書香門第,老夫亦是與有榮焉。只希望令狐家的子弟能夠秉承先輩之志向,壯大門楣、傳承家業。”
言語之中,威脅之意毫無保留。
令狐德棻老臉上並無表情,只淡然頷首:“多謝趙國公關懷,只不過兒孫自有兒孫福,吾等老朽昏聵,又哪裡顧得了那麼許多?興衰榮辱,各安天命吧。”
長孫無忌再不多言,目光挪到賀蘭楚石臉上,冷聲問道:“賀蘭家該不會已經找好退路,打算全身而退吧?”
一句話,賀蘭楚石冷汗都下來了。
誰都知道賀蘭家與房家沾親帶故,若是房俊率軍回援長安一舉奠定勝局,不僅其聲望一時無兩,更會成為東宮真正的柱石,日後太子登基為帝,必為宰輔之一,把持朝政。
似乎無論局勢終究如何,賀蘭家都穩坐釣魚臺,所以很是沒有必要破釜沉舟跟著關隴門閥拼死拼活……
娘咧!
這個長孫“陰人”該不會以為賀蘭家乃是關隴叛徒吧?
賀蘭楚石面色大變,若是如此,那可大大不妙。這“陰人”最是睚眥必報,表面雲淡風輕,心理指不定琢磨著何等歹毒伎倆,一旦被他認定賀蘭家是叛徒,賀蘭家的下場不要太慘。
連忙說道:“趙國公誤會,賀蘭家乃是關隴一脈,豈能吃裡扒外?再者,賀蘭家之所以與房家攀上親戚,皆是因為亡兄遺孀武氏之關係。不過武氏素來性格孤僻,難以親近,與家中上下關係都不好。其子賀蘭敏之雖然是吾家血脈,但桀驁不馴,難以管教,吾曾因其闖禍有所叱責,故而一雙母子皆對吾懷恨在心。就算吾想要攀附房家,也得人家願意搭理啊……”
這話倒是實話。
其從兄賀蘭安石死得早,留下孤兒寡母在賀蘭家倍受欺凌,因此雖然是一家人但關係不睦,他與兄弟賀蘭越石甚至一度興起過將武順娘遠嫁賺取一份嫁妝的心思……
故而在武媚娘進入房府成為房俊的妾室,且執掌房家財權之後,賀蘭兄弟差點悔青腸子。也曾腆著臉在武順娘面前賠禮道歉,以親族之義試圖打動,進而結交房家。以房俊“財神”之名,賺錢的速度簡直天下第一,而武媚娘又掌管著房家大大小小的生意,單單一個房家灣碼頭便日進十鬥金,一旦攀附上這尊財神,賀蘭家豈不是一頭扎進了錢堆裡?
然而武順娘那個賤婢卻是個記仇的,賀蘭家對她的好半點記不住,但是對她不好的地方卻一件也不忘,導致武媚娘對於賀蘭家的態度極其惡劣,攀附之心只能付諸流水。
長孫無忌面容冷淡:“關隴這艘大船四處漏水,傾覆在即,賀蘭家既然有這樣一門親戚,還是預作退路為好,免得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