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眼下何等局勢,不說你也明白,吾沒心思也沒時間跟你胡鬧,若是有影響大局之憂,即便是你,也休怪吾無情。”
這話算是很重了,換了旁人被當朝宰輔這般警告,勢必嚇得冷汗涔涔、魂不附體,但程咬金豈能害怕?
“呵!”
他冷笑一聲,抬起滿是絡腮鬍子的下巴,睨著李績,一臉桀驁不馴:“大局,大局,大局個屁啊!老子就是個帶兵打仗的,只知道衝鋒陷陣死不旋踵,誰特麼懂得狗屁的大局?別整日裡將大局放在嘴上,好似你高人一等,要麼將你的大局明明白白說出來,要麼便擺著你首輔的架子頒佈軍令,老子又豈敢不遵?”
“……”
李績差點氣得鼻子冒煙兒,拍了拍桌子,惱火道:“怎麼說話呢?”
“嘿!怎麼著,英國公是想要以言論罪,砍了老子的腦袋?那怕是不行,大唐律明明白白的寫著‘言者無罪’,只要老子不謀反,便是陛下也不能以此論罪!”
程咬金一雙眼睛瞪得好似銅鈴,振振有詞,渾然不懼。
李績氣得不輕,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不跟你胡攪蠻纏……你難道最近沒發覺軍中流言四起、士氣不穩?”
程咬金自顧自拿起書案上的茶壺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不以為然道:“叛軍起兵將近三月,從冬天打到開春,連番大戰死傷無數,社稷動盪、帝都傾覆,結果咱們這數十萬帝國精銳卻烏龜也似還未回到長安……軍中怎麼可能沒有流言興起?不過您英國公威望絕倫、手段強橫,些許議論自然隨手便壓得下去,無妨,無妨。”
他對李績是甚為敬佩的,但是對於此次返回長安途中的一系列舉措極為不滿,尤其是大軍這般拖拖拉拉遲遲不肯返回關中,在他看來完全是李績利用手中的權力,為他自己謀取私利。
陛下駕崩的訊息,眼下僅限於軍中最高層寥寥數人知曉,可天知道這訊息還能夠瞞多久!
一旦這個訊息洩露出去,全軍勢必引發劇變,最要命的是萬一長安城內的叛軍得勝,東宮太子必然身死,屆時乾坤顛倒、綱常大亂,必然導致天下板蕩、烽煙處處!
太子的確沒有陛下的英明神武、雄才偉略,可再是個慫貨,那也是陛下冊封的太子,帝國的繼承人!
在陛下唯有頒佈詔書廢黜太子之前,只要陛下駕崩,太子便是理所當然的新皇!你李績用兵數十萬卻裹足不前,坐視太子陷於危厄之中無動於衷,你特麼想幹啥?
李績覺得不能跟這個夯貨糾纏下去,否則指不定將話題扯到多遠,當即淡然道:“吾只問你,在你眼裡,吾是否忠於陛下?”
程咬金微愣,雖然不想給這個一臉“奸相”的傢伙好臉色,但還是頷首道:“這一點,老子不曾懷疑過。”
“那就好,”
李績面容凝重,緩緩道:“若吾跟你說,眼下吾之一切舉措,皆乃陛下之意志,你信還是不信?”
“……”
程咬金一時無言,一雙眼睛上上下下驚疑不定的打量著李績。
陛下的意志?
陛下已經駕崩了,棺槨就擺放在中軍大帳後面的帳篷裡,平素都是諸遂良日夜隨行,負責一切事務……這個時候你跟我說是陛下的意志?
不過以他對李績的瞭解,這人並沒有太大的野心,也不至於玩弄什麼謀朝篡位的陰謀,那麼若他所言是真……豈不是說陛下在駕崩之前便預料到長安之局勢,故而對李績有某些囑託或是命令?
心底驚詫莫名,他蹙著眉頭問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李績心裡送了口氣,雖然他以強勢手腕震懾全軍,但不可能永遠讓軍中上下令行禁止,當下軍中冒起的流言便說明有些人已經忍不住了,不肯繼續坐視長安叛亂,想要參與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