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距離關中三千里之遙,而弓月城距離長安則超過七千裡,一般來說,此刻房俊急於班師回朝有些並無必要,因為即便關中至遼東的道路多山川河流路途難行,可畢竟近得多,預計走至半途,東征大軍已然返回關中。
更何況長安傳來的遼東資訊距今已有兩月,就算大軍開拔隊伍臃腫,此刻想必也已經距離關中不遠。
但房俊卻不敢將希望盡皆寄託在東征大軍身上。
無它,從長安送來的戰報之中觀看,東征大軍實在是有些詭異,數十萬大軍圍攻平穰城而不克,李二陛下更是于軍中墜馬、昏迷不醒,乃至於長孫無忌脫離大軍擅自潛返關中主持兵變……一樁樁一件件,著實透著詭異。
誰也不知東征大軍內部發生了什麼事,萬一其內部互有紛爭,甚至有人從中串聯使得李績等人傾向於晉王,故意拖慢大軍行進速度,而自己這邊卻以為其必然返回關中支援太子,豈非是壞了大事?
無論如何,房俊都必須自己親自率軍回援長安,確保萬無一失。
……
裴行儉為難道:“數千里長途跋涉,縱然此刻天寒地凍行人罕見,但是如此漫長的路途想要完全封閉訊息亦是難如登天。”
想了想,他眼睛一亮,提議道:“不如派出一隊斥候,詐做瀚海都護府之信使,言及薛延陀殘部勾結突厥意圖復反,入長安求援……”
房俊細細一想,撫掌道:“守約當真智技超群,足智多謀!”
既然眼下長安局勢已然陷入僵持截斷,那麼在無外力干預的形況下,雙方很難打破這個僵局,將會很長一段時間對峙下去。而這個時候若是被關隴叛軍得知房俊率領萬餘精兵數千裡跋涉馳援長安,勢必會成為那個大破僵局的“外力”,關隴門閥固然難以攻陷皇城,但若是使出一些歹毒的手段用來制衡脅迫房俊,是完全可能的。
長孫無忌此人只有對權力的貪慾,絕無半分道德底線。
若是那般,會使得房俊即便趕回關中,也陷入被動。最好的辦法自然是一路潛形匿跡,待到關隴叛軍察覺之時已然來不及做出反應。
可自弓月城至長安這數千里路途之上,到處都是中外商賈設立的商鋪貨棧,想要徹底瞞過所有人的眼睛神不知鬼不覺潛返長安,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既然無法隱藏行跡,那麼如裴行儉所言給關隴叛軍一個錯誤的判斷,錯以為這支騎兵之所以一路東行乃是為了抵達定襄兵出白道,趕赴瀚海都護府協助鎮壓薛延陀殘部反叛,則大抵可以瞞過關隴叛軍,使其心生懈怠。
房俊仔細斟酌一番,卻又發現一個漏洞:“如此也有些不合情理,既然咱們的騎兵可以輾轉馳援瀚海都護府,自然也能一路向東直抵關中,以長孫無忌之謹慎,斷不會僅僅因為瀚海都護府事先發了一封求援文書,便理所當然的認為咱們只是前往漠北瀚海,而不是暗度陳倉直抵長安。”
裴行儉卻胸有成竹:“若是此刻咱們立即往長安傳送一封戰報,言及與敵軍血戰天山之下,損失慘重,已經不得不退守輪臺城,放棄弓月城以及伊麗河谷等地……再將大帥率領返京之軍隊皆穿著胡族衣裳,打起胡族旌旗,足矣迷惑關隴叛軍。”
房俊覺得此計甚妙。
此戰之大捷短時間內不可使長安知曉,否則長孫無忌定然對房俊班師回朝預作準備,這邊一切謀劃都毫無意義。非但不報捷,反而假傳戰敗之資訊,使得長孫無忌麻痺大意,才有可能謀劃成功。
事實上戰敗比戰勝更加令長安相信,畢竟雙方兵力差距懸殊,大食軍隊進入西域境內以來唐軍便屢戰屢敗步步後退,此刻又是一場大敗,亦是情理之中。
如此,全軍退守輪臺城的同時派出一支胡人騎兵趕赴漠北增援亦不足為奇,畢竟輪臺城三面大山易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