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大兒子雖然讀書讀得迂腐了一些,但其實心地正直、深明大義,而且膽子小,任何違背情理法律之事都避而遠之,不敢沾邊。
很是省心。
“喏!”
房遺直夫婦施禮,然後聯袂退出堂去。
堂中只剩下父子兩個,房玄齡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微微闔上雙目沉吟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今時不同往日,兵部尚書也好,太子少保也罷,即便權力再大,都不過是一個官職,鐵打的朝廷流水的官,今日是你,明日換他,說到底也不過是辦事的。可爵位卻絕不相同,不僅是一門百世之富貴,更是朝廷之柱石、帝國之功勳,政治地位無與倫比。你以往行事有時過於粗暴,在以前沒什麼大問題,但是從今往後,要謹言慎行,絕不可魯莽。”
房俊頷首受教:“兒子明白,謹記父親教誨。”
簡而言之,便是地位的變化必須予以行事風格的轉變。以前無論是何等官職,乃至於侯爵的爵位都時不時的被李二陛下今天撤銷明天晉升,這些都無關緊要,但是此次進爵越國公之後,即便是皇帝也不能隨意撤銷變動,這種層次的官職、爵位已經是大唐帝國之巔峰,代表著最高階層,豈能不處以慎重?
放眼朝堂,六部尚書也好,宰輔也罷,都猶如走馬燈一般變更不停,可國公卻數來數去只有那麼幾個……
這就如同後世是一樣的道理,一市之長可以雷厲風行、貪功冒進,但是到了掌管一省的地位,就要沉穩厚重,因為一旦出錯,那種後果是任何人都無法去承擔的。
等到進了最高層,就連平素說話亦要字斟句酌,前思後想……
到了這等層次,已經容不得你有太多個性。
聽到兒子答得痛快,房玄齡就很是欣慰。這個兒子非但才能卓越,能夠將一件事情從一種匪夷所思的角度去考量、解決,最重要的是始終明白自己身處的地位,以及應該採取的辦事方式。
少年得志,卻不驕不躁,愈是身居高位愈是如履薄冰,明事理、懂進退,簡直就是天生混官場的料子。
雖然許多地方尚顯毛躁,但比之絕大部分官員都深諳官場之道,逢迎油滑之餘,尚能夠沉下心去做實事,簡直是天賜房家千里駒!
“官場之上,為父也沒什麼可以教給你了,只是希望你能夠謹言慎行,哪怕不得不做,至少嘴上少說,說得多錯的多,到了你這個層次,一旦犯錯就絕非是你一個人可以承擔的,謹記謹記。”
“孩兒明白。”
“行了,既然決定南下,那就將手裡的事情交待好了,儘快動身。別怪為父嘮叨,關隴那幫人野性難馴,在你手裡吃了那麼大的虧,決然不會善罷甘休,任何時候都要小心提防,萬勿大意。”
“喏!”
“那就去吧。”
……
看著兒子挺拔的背影走出門口,步履雖不急促,卻隱然間已經有了些許龍行虎步之氣度,房玄齡眯著眼,呷了一口茶水,即便再是性格沉穩心性澹泊,也免不了泛起繼續驕傲。
人之一生,追根到底亦不過是“家國”二字。
窮則獨善其身,老婆孩子熱坑頭,將子嗣培養成才足矣;達則兼濟天下,坐鎮朝堂指點江山造福萬民,成為國之柱石。
自己崛起於微末之間,在李二陛下鞍前馬後殊死效力,於朝堂之爭鬥中固然始終不得奈何長孫無忌,甚至稍落下風,但自己任職宰輔之首的數年之間,兢兢業業政務卓著,無論朝野上下誰不衷心的稱讚一聲“賢相”?
政務之上,自己做出的貢獻比之只知爭權奪利的長孫無忌高出何止一籌,天下人盡皆知,註定將會萬世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