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局勢對於東宮來說可謂“雲開月明”,一片大好。然而畢竟尚未達到攻守逆轉之地步,關隴叛軍在得到天下門閥支援之後依舊實力雄厚,依舊在兵力之上佔有優勢。
擺在東宮面前的道路有兩條,戰或者和。
若戰,勢必會是一場腥風血雨的殘酷殺戮,雙方合在一起超過二十萬兵力在長安城周圍相互攻殺,對於帝國社稷之危害無以復加。固然毋須向關隴讓步割讓利益,但勝敗亦在未知之間。
若和,立即便可以消弭這場兵變,帝國迅速進入恢復之中,但勢必割讓利益以爭取關隴止息兵戈,由此引發的君權墜落、權臣橫行,則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時間去不斷鬥爭予以收回。
戰與和,皆各有利弊,如何取捨,殊為不易。
……
劉洎當仁不讓,直了直腰,開口道:“殿下明鑑,如今雖然局勢好轉,但叛軍已然佔據更大之優勢,死戰到底,勝負未知,且會給關中帶來難以癒合之損毀。殿下身負大義、名正言順,自然要揹負黎民之福祉,不能不顧一切、不擇手段。而叛軍已然是亂臣賊子,只想兵變成功,進而脅迫天下百姓,所以行事自然毫無顧忌。此等局面之下,應當儘快開啟和談,趁著眼下僥倖取勝之契機,定鼎大局。”
軍方几位大佬一齊撇嘴,不屑一顧。
人家房俊打生打死,甘冒奇險才取得逆轉局勢之大捷,到了劉洎口中居然是“僥倖取勝”,當真是厚顏無恥。
李道宗介面道:“劉侍中之言差矣,既然殿下乃天下正朔、大義在身,又豈能輕易同叛軍苟合?如此縱然消弭兵禍,卻難免成為無法洗刷之汙點,如何讓天下人信服?更別說和談之後讓一群亂臣賊子依舊竊據朝堂,法紀何在,天理何在?”
一連串的質問,亦是冠冕堂皇。
今日與叛軍苟合,看似止息兵戈,避免帝國根基進一步損失,但那些無君無父之逆臣將會繼續留在朝堂之上,如此屈身侍賊,太子威望自然難以儲存,自今而後遭受天下人詬病。
史書之上,亦會將此視為帝王正朔之奇恥大辱。
劉洎反問道:“可若是最終未能殲滅叛軍、撥亂反正,這等責任由誰去揹負,誰能揹負得起?戰爭不過是政治之延續,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只要朝堂之上做出決斷,軍方聽命行事即可,毋須多言,更不要將手伸得太長,意欲左右朝政、矇蔽聖聽,此權臣之所為也,天下共討之。”
論鬥嘴,李道宗如何能夠是御史出身的劉洎之對手?
被懟得怒極而笑,正欲喝罵,房俊開口道:“若重啟和談,會給予叛軍何等條件?亦即是說,東宮的底線是什麼?”
直指核心,李道宗也閉上嘴,看著劉洎。
事實上,即便是繼續打下去更為附和軍方之利益,但是如今軍中也並不排斥和談,畢竟大唐立國以來,關隴門閥一直佔據高位,軍方更是當年以關隴軍隊為根基橫掃天下、平定四方,始終與關隴門閥有著斬不斷的聯絡。
當真將關隴門閥徹底殲滅,未必附和所有人的利益……
當然,軍方也絕對不會容忍以劉洎等人為首的文官們單純的為了和談而和談,進而出讓太多的東宮利益。
因為問題都是明擺著的,關隴答允和談,最為重要的條件便是對於東宮軍隊之限制,否則只要東宮六率與右屯衛繼續壯大,東宮隨時都可以對關隴門閥反攻倒算。
劉洎心中自有計較,但此時不敢明說,因為無論他說什麼都必然招致軍方之反對,導致局面失控。
故而只是含糊道:“和談尚未開啟,議論這一點未免太早,待到和談之中慢慢試探、博弈,最終還需要殿下應允,才能最終確定。”
房俊搖搖頭,不搭理劉洎,轉頭對李承乾道:“殿下